桃花……
尹明毓倏地停下腳步。
那年大娘子及笄,她遇見韓旌,韓旌送了他一枝桃花……
而何夫人見她停住,嘴角上揚,得意地問:“謝少夫人能與我單獨談談了嗎?”
姑太太和白知許對視一眼,又疑惑又擔憂地看向尹明毓。
尹明毓回視,對姑太太微微一笑,道:“姑姑,羊給我吧,稍后我拴起來。”
這是管羊的時候嗎?
姑太太眼神帶著這樣的疑問,但還是將繩子遞給了她。
尹明毓接過繩子,教兩人先進去,隨即轉身,拽著羊走向何夫人。
何夫人看了一眼她身邊的羊,有些嫌棄道:“謝少夫人好歹是世家媳婦,養得這是什麼,沒得京中笑話。”
尹明毓淡笑,“方才遇到幾位夫人,倒是未曾對我的喜好指指點點。”
何夫人嗤了一聲,瞥了一眼還未消失的姑太太的身影,微微抬起下巴,一副指教的口吻,出言道:“謝少夫人,常言道識時務者為俊杰,你僥幸嫁進謝家,也該擔起為人媳婦的責任。”
尹明毓輕輕挑眉,“愿聞其詳。”
何夫人輕蔑地看她一眼,道:“如今朝堂上,誰最得陛下信重,有目共睹,謝家便是世家又如何,那也是臣子,若是不識抬舉,可不會有好下場。”
尹明毓一副完全不明白的神情,“我只是內宅婦人,不懂朝事,不知何夫人所說之意。”
何夫人一聽,自覺比她能耐,神情越發自得,“自然是成王殿下,最受陛下寵愛。”
“又如何呢?”
何夫人眉頭一豎,直接道:“成王殿下已再三給謝家機會,謝家不識好歹,謝少夫人不妨為自個兒考慮考慮,若是將來謝家有個萬一,你也好全身而退。
”
尹明毓手上把玩著繩子,做出個略有些敷衍的驚慌之色,“這、這是何意?我、我如何為自己考慮?”
“自然是投靠成王,為成王做事。”
尹明毓連連搖頭,“我不過是個婦人,哪能管外頭的事。”
“婦人自然有婦人能做的事。”
尹明毓依舊搖頭,不相信,“謝家可是大世家,怎會像你說得那般出什麼事。”
何夫人不耐,“你只管擇良木而棲,聽候安排便是,任是什麼家族,有些事也沾不得。”
尹明毓聽她此言,心下思索,面上則是忽然胡言亂語,“我又不是鳥!”
何夫人一噎,沒想到她這般木楞,惱怒:“你讀沒讀過書?!”
尹明毓理所當然道:“我自然是讀過書的。”
她還故意不屑地上下打量何夫人,“世家教養,哪能是何夫人淺薄所知能夠想象的?”
何夫人越是得意娘家有錢,越是不能容忍旁人輕視她,瞬間氣血上涌,口不擇言道:“憑你這樣,也配搶渭陽郡主的姻緣?!”
尹明毓不高興道:“何夫人這話說得,我又是哪般?”
何夫人冷笑,“呵~”
尹明毓拉下臉,“何夫人,說話便說話,罵人作甚?”
何夫人:“……”她何時罵人了!
實在與尹明毓說不通,何夫人倒是氣得有些心口疼,不愿再與她掰扯,極不耐道:“若非投了個好胎,謝少夫人也入不得貴人的眼。如今我就告訴你,你若是不想名聲被毀,青燈古佛凄慘后半生,日后便照我說的做。”
尹明毓微微收起她故意作出的那些樣子,輕聲問道:“那我豈不是要一輩子被何夫人拿捏?”
何夫人道:“待到殿下成大事,自然不會再有人追究你這些私事,沒準兒殿下還要成全你與那韓三郎。
”
尹明毓眉頭一挑,忽然輕笑一聲。
何夫人冷下臉,“你笑什麼?”
尹明毓笑意越大,漫不經心道:“我是笑何夫人太自以為是,莫須有的事情說的頭頭是道,便以為能威脅我了?”
她邊說邊故意一下一下拽繩子,惹得羊暴躁地踏地。
何夫人見她如此,一下子意識到她方才那般行徑,就是在耍她,大怒:“尹氏,我說出來,自然是有證據證明你與人有私情,你不要不識抬舉!”
尹明毓猛地拽了一下繩子,又松開手。
羊教她惹得脾氣徹底上來,得了自由,向后撤了幾步,加速向她沖過來。
尹明毓極了解它的德性,輕輕向旁邊跨了一小步,羊便擦著她的腿頂向何夫人。
何夫人正氣怒,猝不及防被撞腿,下一刻,羊跑開,繩子絆住她的腳腕,她一個不穩,便向前傾去。
尹明毓后退一步,眼睜睜看著她狼狽地摔在地上,矯揉造作地“誒呀”一聲,沒甚誠意地問:“瞧我,竟是沒拉住繩子,何夫人,你沒事吧?”
何夫人鼻子磕在地上,有些發暈,待到眼前清晰,便看到她面前一片紅色,頓時驚叫:“血!血!”
尹明毓瞧了一眼,還沒她昨夜上火流的血多,冷嘲熱諷:“何夫人是做大事的人,怎能如此失驚倒怪?”
何夫人捂著鼻子,怒火朝天,另一只手憤怒地指著她,“尹明毓!”
“我知道我叫尹明毓。”尹明毓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折扇撥開她的手,“成王殿下知曉手底下人如此蠢嗎?”
她這一動作,便瞧見自個兒靴子踩到了一點血,立即退后一步,極嫌棄地蹭靴底。
何夫人呼吸亂了,捂著鼻子的指縫涌出的血更多,眼前一陣陣發黑。
尹明毓見折扇也沾了血,嫌棄地扔在地上,隨即滿不在乎道:“隨你有什麼證據,我若是能教你威脅到,我跟你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