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寒暄,免不得就關注到尹明毓身邊相貌格外出眾的姑太太和白知許。
尹明毓知道白知許來京的一大目的便是找一門好婚事,便親近地挽著白知許的手,笑道:“這是我們謝家的姑太太和表姑娘,才從揚州進京。”
然后眾人便會心照不宣地點點頭,有的認識過便罷,有的便會多問幾句。
有些人夸的頗為直白,白知許便面紅耳赤地半垂著頭,乖巧地站在尹明毓身側。
姑太太則是緊緊抿著嘴,一句多余的話不說,生怕在外人面前說錯話教女兒的婚事受波折。
待到終于走到供謝家人休息的禪房不遠,她們又碰見了光祿寺卿徐家長媳何氏的長嫂何夫人。
何夫人遠遠瞧見尹明毓,便迎過來,極為熱情,“不曾想今日竟是在寺中遇見了謝少夫人,這兩位是……?”
何家投靠了成王,便與謝家不同路,尹明毓的態度尋常,淡淡地介紹了姑太太和白知許的身份,便欲與她告辭。
何夫人難得碰見她,當然不能這麼放她們離開。
她又是大商戶出身,見識的多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又仗著自家男人如今攀上了成王,官階不低于謝欽,兩步便走到白知許面前,握住她的手,涎臉涎皮地笑問:“謝家表姑娘可真是天仙模樣,可許了人家?”
白知許不敢掙,但她皮膚本就嫩,何夫人握得力道大了些,沒一會兒手腕便泛起一圈紅。
姑太太見了,柳眉一豎,便氣道:“你是哪家的媳婦?怎地如此沒輕沒重?快松手!”
何夫人這才瞧見白知許手腕上的紅,誒呦一聲,只松了松,卻沒放開,還摸了摸她的手,笑道:“還是小娘子的皮子嫩,瞧瞧我都沒使多大力,這將來嫁出門子去,不知道多惹郎君疼呢!”
白知許霎時羞惱不已,便抽了抽手想要掙脫。
何夫人卻是調笑道:“瞧瞧,瞧瞧,這還臊上了……”
她這樣子,分明是沒將寡居的姑太太放在眼里。
換而言之,也是沒將尹明毓和謝家放在眼里,難道攀上成王,真就不知深淺了?
而且在未婚的姑娘面前,說得是什麼話?
尹明毓皺眉,也不與她客套,抬手握住何夫人的一只手腕,微微使力。
不過嘴上還是有禮道:“何夫人莫要說笑了,我姑丈生前是揚州刺史,我表妹官家出身,養尊處優,自然不是瓦甕似的粗手粗腳可比。”
她邊說著話,手上力道漸漸增加,何夫人面上微微變色,不得不撒開了手。
尹明毓待她松開了手,便也順勢松開,還故作驚訝道:“瞧我,也沒使多大力,何夫人這腕子怎地就紅了。”
姑太太敏感地察覺到尹明毓的態度,瞧見女兒手腕上的手印子,又氣,當即便陰陽怪氣道:“這位夫人,定然極得郎君疼~”
她說完,見何夫人面上生惱,又嘖嘖兩聲,改口道:“不過你這面皮,瞧著可不像。”
“你!”
姑太太個頭雖不高,抖起來卻是誰都不怕,揚起下巴,趾高氣揚道:“我雖是不在京里,可右相是我親兄長,論起輩分,京中好些人都得向我執長輩禮,你給我恭敬些!”
何夫人啞口,氣焰頓時便低了她一頭。
姑太太這人,別人但凡矮她些,立時便會多踩上兩腳,越發囂張,還轉頭拿起長輩的喬,問尹明毓:“侄媳婦,你方才沒說清楚,她是誰家的媳婦?回頭我倒是要教人去問問,怎地如此沒有規矩!”
白知許握著自己被握紅的手腕,被母親護在身后,極安心。
尹明毓輕咳一聲,瞧了何夫人一眼,極配合道:“回姑姑,是成王府司馬的夫人。”
成王府司馬是從四品,權是親王府給的,應是成王親信。
姑太太在心里轉了一圈兒,又瞧了一眼尹明毓,才一掐腰,繼續咄咄逼人道:“成王知曉你們在外這般敗壞他的威名嗎?”
何夫人方才教她話擠兌的胸膛起伏,但她們提及成王,她瞬時便又平復下來,看向尹明毓,嘴角露出一抹得意又興奮的笑容。
她這神情頗為奇怪,姑太太心里發毛,氣勢立時便弱小來,飛速轉口,道:“我們懶得與你計較,侄媳婦,進去吧。”
尹明毓:“……”
警惕還沒提起來,全散了。
而何夫人神情越發得意,直接對尹明毓說:“謝少夫人,我這有些東西,你定然想知道,不如我們單獨聊聊?”
尹明毓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何夫人想多了,我并不想知道。”
她說完,便收回視線,對姑太太和白知許道:“咱們進去吧。”
姑太太馬上抬腳,白知許也點點頭,隨表嫂往禪房走。
這時,何夫人忽然沖著她們的背影,出聲道:“天盛十二年……”
尹明毓腳步不停,根本不理會她。
何夫人又加大了聲音,“三月二十八……”
姑太太和白知許皆微微側頭,看向尹明毓,猜測著“三月二十八”是什麼特殊的日子。
尹明毓神色不變,腳步沒有滯澀,心里也在想這日期。
三月二十八是大娘子的生辰,但與她的關系……
何夫人見她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急急地扔出后面的內容:“桃花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