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跋涉辛苦,她們面上皆有些蒼白疲色,更惹人憐惜,這樣的兩個女子全都在看她……
尹明毓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輕,竟有一股子想要再整理一下衣衫的沖動,又擔心一動便驚擾她們。
甚至腦子里思緒翻飛,為博她們一顧愿意傾盡一切……
……
亂飛的思緒戛然而止,她還是不愿意的。
尹明毓瞬間從怔愣中回神,神色恢復如常,笑道:“這便是姑姑和表妹吧,未曾想竟是如此風流的人物,教我都失了神。”
她說著,若無其事地行禮,端莊又不失禮。
這時,謝老夫人旁邊的謝策興沖沖地喊道:“母親!”
語氣親近又自然。
不止尹明毓方才在觀察白家母女,她們也在觀察著尹明毓,一見謝策如此情態,面上皆有些驚訝。
姑太太受了尹明毓的禮,本來招手欲叫婢女拿禮物過來,一時驚訝,便脫口而出道:“誒呦~瞧這親近的,一點兒看不出不是親生的,還得是親姨甥~”
謝策年紀小,即便知道“母親”是“姨母”,長久相處下來,難免也有幾分意識不清,分不清楚親生與否的區別。
他下了榻便倒騰短腿奔向尹明毓,一聽姑太太這話,便迷茫地停下步子,站在正中。
謝老夫人和謝夫人當即臉色便有些不好。
白知許神色一慌,忙小聲提醒道:“母親!”
而謝老夫人已經嚴聲斥道:“口無遮攔!謝家教養你多年,倒是越發不成樣了!”
白知許慌亂,連忙起身請罪。
姑太太比她還熟練,直接滑下椅子,跪在地上,向謝老夫人認錯道:“母親,您千萬莫要生氣,是我錯了。
”
她跪得太快,白知許站在那兒,一時間也有些茫然了。
這場面可比先前畫似的美人有趣多了,尹明毓忍俊不禁,沖呆站在那兒的謝策招招手。
謝策重新邁開步子,走到她跟前,仰頭,“母親……”
金兒提著一個精致的竹編籃,里頭全都是尹明毓在外頭買的小玩意兒,她也不安慰謝策,在里頭翻找。
哪個都是她極喜歡的,尹明毓挑選片刻,最后拿個竹編的筆筒,大喇喇地塞進謝策懷里,道:“母親送你的,好生練字。”
謝策方才便一直盯著她的動作,抱著筆筒,再看竹籃里的一只巴掌大小的竹編羊,目不轉睛。
尹明毓向左挪了一步,擋住竹籃。
謝策便順著她的腿抬頭,眼巴巴地看她。
尹明毓移開眼,當作看不見。
謝老夫人一張冷臉看見尹明毓這作態,險些沒氣崩,但又不能當著外人給她眼色,便又轉向庶女。
姑太太一抖,忽然便開始梨花帶雨地抹眼淚,“母親,在揚州時知許便教女兒在外莫要說話,女兒一直記著,這是一回了娘家,心里安心,才沒管住,您就原諒女兒吧~”
白知許也忙跪下來,自責道:“外祖母,母親只是心直口快,絕無惡意,知許日后一定督促母親,您切莫氣壞了身子。”
謝夫人見謝策已經忘了那些,便出言緩和道:“母親,大娘子的性子,您還不知道嗎?您別介懷。”
姑太太連忙道:“是是是,長嫂說的是,您千萬別跟女兒一般見識。”
謝老夫人瞪了她一眼,轉向白知許時,稍稍緩和些許,不過依舊不甚熱情,“院子都給你們收拾好了,先回去修整吧,晚膳過來正院用,屆時拜見你舅舅和表兄。
”
白知許恭敬答應下來,行禮后,扶著母親起身,退出去。
等到她們走了,謝老夫人立時便將矛頭轉向尹明毓,“瞧你吝嗇的,不過是個竹編的物件兒,也值當你當著外人跟個孩子計較。”
尹明毓卻有理有據,“那是孫媳買的,孫媳自然能夠決定送不送人。”
理自然是這個理,但謝老夫人就是氣不順。
她深呼吸平復片刻,沒好氣道:“我拿東西與你換,或者你說清楚在何處買的,我教人去買。”
尹明毓能屈能伸,瞬間便轉換立場,笑容滿面地問:“祖母,您要拿什麼與孫媳換?”
謝老夫人:“……”
謝夫人輕笑出聲,對孫子道:“快去拿,沒聽你母親答應給你了嗎?”
謝策這才歡快地跑向金兒,抱起那只竹編的羊,筆筒也沒有撒手,全都抱在懷里。
謝老夫人便教人去取了一顆東珠,徑長足有一寸。
“謝過祖母。”尹明毓笑呵呵地接過來,放在自個兒袖中。
隨后,她才有些好奇道:“沒成想,姑姑竟是這樣的性子……”
提起她,謝老夫人便沒不甚愉快,謝夫人看了老夫人一眼,對尹明毓道:“她原先未嫁時,還不這樣……”
謝夫人說完,又覺得不甚嚴謹,又改口道:“至少沒這般嚴重。”
尹明毓更好奇了,眼巴巴地看著謝夫人,想要她多說一些。
謝老夫人不愛聽,叫著謝策回暖房去小憩,留下謝夫人與尹明毓說些舊事。
原來當年在揚州,謝家這位唯一的姑太太便是出了名的花瓶美人,她生母老實,去的也早,在謝老夫人眼皮子底下長大時,雖常因為性子不討老夫人歡喜,也常因為口舌犯錯,但還算克制。
不過她姿容出眾,愛慕她的郎君極多,謝老夫人做主選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