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明毓則是送完便完了,轉身去招呼人擺膳。
謝欽用膳的禮儀本就極佳,但今日他的左手幾乎不較大幅度的動作,始終沒露出手腕,只是這點小細節,無人注意。
期間,紅綢進來稟報些事情,一進門,便紅起一張臉,聲音像是要滴水一般。
尹明毓瞧著她的樣子,十分好笑,柔聲安撫了幾句,便教她下去。
謝欽卻是極敏銳,自然注意到紅綢的異樣以及尹明毓柔的過分的聲音。
那一瞬,他有種詭異的念頭……但因為太過詭異,不好多想,便直接拋開來。
兩日后,尹家二郎尹明麟成婚,新婦乃是四品吏部侍郎楚大人的嫡次女。
尹家高朋滿座,朝中諸多同僚攜妻、子女前來祝賀。
謝家所有人,就連謝老夫人也親自到場,給足了尹家面子,謝策便跟在曾祖母身邊。
韓氏親自來迎謝老夫人和謝夫人,與謝策說話,發現他又大方了許多,極高興,而這種變化,是尹明毓嫁過去才有的,是以她看向尹明毓的眼神也添了幾分溫柔。
嫡母從未用這種眼神看過她,尹明毓頗不適應,禮貌回笑。
但韓氏一瞧見她那笑,便收起溫柔,直接轉開眼。
尹明毓:“……”這才正常。
而謝老夫人到場,其他女眷幾乎都要來拜見,尹明毓是晚輩,時不時便要起身見禮,后來干脆便站著不再坐下。
先前在姜四娘子宴上結識的文娘子也跟著婆母徐夫人來賀禮,行禮起身時,她站在婆母和長嫂身后,沖尹明毓笑。
謝老夫人瞧見,一問得知尹明毓與她認識,便教尹明毓去玩。
徐夫人極樂見,笑容滿面地吩咐小兒媳過去,而徐家長媳何氏面上的笑容卻不夠自然。
文娘子恭恭敬敬地與婆母行了個禮,才走到尹明毓身邊,聲音帶起幾分雀躍道:“二娘子,數日不見,可好?”
尹明毓儀態端莊,回復她時語氣倒是沒那麼板正,“皆好,文娘子呢?”
文娘子微微湊近她,小聲道:“乖順些便是,不過若二娘子閑來無事,多邀請我出門玩,我婆母肯定樂意,我也輕快。”
尹明毓露出一個意會的眼神,答應道:“好。”
文娘子一聽,喜上眉梢,就站在她旁邊與她閑聊。
過了一會兒,姜夫人帶著姜七娘子姜合來拜見謝老夫人,尹明毓和文娘子接去見禮,姜合也輕聲叫“表嫂”。
她年輕,還不甚懂得藏住心事,隨后分開,站在姜夫人身后,也一直忍不住悄悄看尹明毓。
文娘子頗為好奇,便問尹明毓。
尹明毓只說:“自然是我招人喜歡。”
文娘子教她逗笑,“尹二娘子自然是討喜的。”
而不遠處,姜合瞧見她們親密,有些失落。
姜四娘子隨夫家前來,各處問好過后,便來到妹妹身邊,見她神色,了然,輕輕戳了戳她的額頭,“瞧家里給你寵慣的那些嬌性子,看你日后還長不長記性。”
姜合噘嘴,卻也沒有反駁。
姜四娘子側頭看了一眼那頭的尹明毓,笑道:“正好,我這個姐姐借著替你打聽那人,幫你說和一二。”
姜合跺腳,小聲道:“姐姐!不過是家里問起我受傷,我才說起他的,你們這是作甚?”
姜四娘子道:“我們還不了解你,若是沒有好感……”
“姐姐!”
“好好好,不說了。
”不過姜四娘子轉頭,再去瞧,便瞧不見尹明毓的身影,只得暫時放下。
姜合倒是注意到了尹明毓的去向,躊躇片刻,跟姐姐說了一聲,尋過去。
尹明毓是教謝欽的小廝請出去的,因為謝欽要為她引見幾位關系不錯的好友。
大鄴此時的男女大防并不嚴苛,謝欽又甚少呼朋喚友的宴客,是以才會利用這樣的場合引見,完全是不浪費時間機會。
謝欽那幾位朋友,年紀皆輕,對尹明毓極客氣友善,不過……尹明毓趁著無人,輕聲對謝欽道:“還是褚郎君有趣些。”
謝欽聲音如常,回道:“我也只一個如遙清那般的友人。”
他一頓,看著尹明毓,意味深長地說:“未曾想到會碰到第二個意外。”
謝欽竟然也會促狹了,真是稀奇。
尹明毓腹誹了一句,視線一轉,瞧見不遠處的人。
謝欽看過去,一見是韓三郎韓旌,復又端方起來。
尹明毓問心無愧,對謝欽道:“郎君可要與韓家表兄寒暄幾句?”
謝欽右手擱在腰后,淡淡道:“先前我也曾指點過他,便無師之名,也該是韓三來與我見禮。”
而那頭,韓旌再見到尹明毓,心境又與上一次大不相同。
發現根本不了解曾經心儀許久的人,他內心十分復雜,可數日過去,確實釋然許多,只是仍然免不了有幾分悵然。
此時見兩人皆已看到他,腳下一滯,便調整好神色,走過來問好。
謝欽本就清雋至極,氣度非凡,面對韓旌時,不自知地表現出十分的風度。
因著明年韓旌便要參加春闈,他還主動問起韓三郎的學問。
反倒尹明毓,除了一開始與韓旌見過禮,之后都成了局外人,百無聊賴之下提出離去。
韓旌的視線下,謝欽聲音中的清冷之意淡了些許,“既是無聊,便不必留在此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