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明毓對于那一日和謝欽“不歡而散”之后幾日未見面,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她的注意力都在送給兩個妹妹的那兩處三進宅院上。
先前,尹明毓想是絕對不看謝欽送過來那堆書冊,可想著兩個妹妹,到底還是拿起來讀了。
讀書,不管到何時,都不會毫無用處;有些能力,不管用不用得上,要不要用,如果有機會學到,且真的要做時,尹明毓還是極認真的。
她想要躺平,前提是她自身能夠應對外部變化,而不是窩囊無能地逃避。
而讀這些書,去學習設計一座宅院,并非為了生計,也并非只是為了妹妹們,她還打算把永平坊的那座有些陳舊的大宅翻新重建,日后收租。
她摳,想要最大限度的利用那塊兒地的同時,也將舊宅子物盡其用。
開源節流簡直是門巨大的學問。
好在沒有其他方面的壓力,且想到日后她會擁有源源不斷的租子,極有動力,每日皆干勁十足。
甚至,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事兒,但是感覺不太重要,便又拋到腦后。
今日,尹明毓照舊一入夜便換好寢衣躺在床上,即將入睡時隱約聽見外頭有說話聲。
片刻后,守夜的婢女在外間稟報道:“少夫人,郎君過來了。”
話音剛落,謝欽已經踏進內室。
尹明毓坐起身,困意未消地看向面無表情的謝欽,含糊地問:“郎君?”
謝欽抬手讓婢女出去,而后走近床榻,舉起那紙條,直截了當地問:“尹明毓,你可是對我不滿?”
尹明毓頭腦仍舊昏沉,看向那紙條,頗為無言。
這都好幾日過去了,謝欽才想起來興師問罪?也太后知后覺了……
不過,于她來說,也不是難事。
尹明毓作出一副困倦極了的樣子,向前倒去。
謝欽下意識地伸手接住她。
尹明毓順勢便摟住對方的腰,含糊地輕喃:“郎君~你好生無趣,夫妻間的情致,何必那般正經……”
謝欽臉上依舊無甚表情,然并未推開她。
尹明毓嘴角上揚,手臂微微一使力,便將他拉到床榻上,改用手臂摟著他的脖頸。
謝欽握著她的手臂,欲拉開,“我與你說話,你莊重些。”
莊重、莊重……老古板。
尹明毓不耐煩地堵住他的嘴唇,手探向床頭的小抽屜,摸索出一個瓷罐,移開唇,在謝欽耳邊呢喃:“郎君,好幾日未見,你來見我,我是歡喜的……”
謝欽閉著眼,喉結上下滾動,手已經誠實地攬上她的腰身。
尹明毓一只手在解他的腰封,一只手從罐子里拿出一顆圓丸,送到他嘴邊,輕咬他的耳垂,哄道:“郎君,吃了好不好?”
謝欽握住她的手,皺眉:“你要用助興之物?不利于養生。”
尹明毓下巴擱在謝欽肩上,實在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是要毒死你。”
實際上她就是突發奇想,想起抽屜里有一罐這丸子,便逗謝欽吃。
原以為情濃的時候拿出來他沒有防備,沒想到這人這般自制,這種時候還能惦記著養生。
不過確實很符合謝欽的為人。
而謝欽自然知道她不可能真的要毒死他,但還是眉頭緊鎖、嚴肅地看著她,拒絕道:“入口之物,不可輕忽。”
尹明毓嘆氣,翻身從他身上下來,仰躺在床上,閉眼道:“我要睡了,郎君請便。
”
翻臉無情。
謝欽的神情越發嚴肅,一動不動地躺在那兒,握緊拳頭,睜眼看著床頂好一會兒,才起身離開。
尹明毓聽到開門關門的聲音,翻了個身,邊打哈欠邊想,這不就忘了問罪的事兒了嗎?
褚赫還是托媒人上尹家表達了求娶之意,三娘知道時極為意外,但是并未改志,沒多久,尹家和長公主府的婚事便正式定下來。
褚赫為人放蕩不羈,聞之悵然,便要邀謝欽痛飲一番。
謝欽確實視他為至交好友,為此暫時推開繁雜的公務,特地抽出時間來到褚赫府上。
褚赫備了幾大壇酒,一見他出現,便給他滿上一碗,“景明,來,與為兄暢飲。”
矜貴的世家公子一拂下擺,落座,淡淡地看了眼那盛酒海碗,道:“過量傷身。”
褚赫:“……掃興。”
謝欽招呼仆人,換了個酒杯,方才自斟自飲起來。
褚赫仍舊用海碗,喝得極不拘小節。
兩碗之后,頗有幾分嘆息道:“有酒無憂。”
謝欽平靜地問:“你日后依舊打算在國子監度日嗎?”
“國子監有何不好?”褚赫一只腳彎起,懶散無狀地半躺在方榻上,“不過總待在京城也是無趣,若是能去地方做學政,倒也不錯。”
謝欽飲了一口酒,極隨意道:“你若是有意,我便可為你安排。”
褚赫哈哈大笑,海碗一舉,“那我要提前謝過謝郎君了。”
“無妨。”謝欽低眸,看著酒杯中的酒,問,“南越如何?”
“嶺南?”
褚赫稍一思量,爽快地笑道:“也成,聽說那里風土人情與中原大不相同,有景明這樣有本事的好友,嶺南三年,再一路向南調任,也可領略咱們大鄴的大好河山。
”
“那便定在南越了,不過官職不一定是學政。”
褚赫不以為意,“不是便不是,我既非為了前程,只要輕快些的職位,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