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遞過木盒,道:“我公務繁忙,你自得其樂許是不在意此事,但這私章你且收下,至少外物上,不會虧待于你。”
一個豐神俊逸的男人說他沒時間,給她錢,讓她隨便花……
尹明毓這顆庸俗的心,不爭氣地決定,這一刻她最愛他,下一刻她再繼續最愛自己。
尹明毓接過木盒,笑盈盈地說:“郎君客氣,那我就收下了。”
謝欽頷首。
謝策白日里跟表姐表弟跑了許久,上車后坐在尹明毓身邊,馬車晃晃悠悠地行進,便開始瞌睡,馬車轉彎,他小小的身子向前倒。
尹明毓眼疾手快,手臂一伸便隔住他的身體,而謝策就這麼蜷趴在她手臂上睡起來。
小孩子這般睡,定然是不舒服的,可抱著這麼大個睡得沉的孩子,極不輕松。
尹明毓不想受累,只看向謝欽。
謝欽讀懂了她眼神里的意思,沉默地看著她。
尹明毓的愛就是這麼收放自如,這一刻的她和上一刻的她已經不是一個人,眼神堅定地傳達:誰的兒子誰管。
片刻后,謝欽收回視線,伸手抱起謝策。
謝策許是感覺到懷抱讓人不安,或者是姿勢不舒服,咕噥著擰動身體,過了一會兒才安寧下來。
而謝欽面上從容,身體始終處于僵直之中,一動不動地抱著他。
馬車回到謝家,尹明毓一身輕松地先一步走出馬車,也不等人,抬步進門。
隨后,謝欽小心地抱著謝策,慢慢從馬車中出來,在謝家下人震驚的眼神中,面無表情地將沉睡的謝策交給童奶娘。
這事兒很快便隨著眾人進府,傳到了謝老夫人、謝夫人耳中,紛紛有些不可思議,見到謝欽也都在打量他。
再晚些謝家主回府,聽聞此事,亦是稀奇地看了謝欽好幾眼。
謝欽依舊面無表情。
第二日,尹明毓還要出門,與謝夫人說了。
謝夫人問她要去何處,還道:“謝家是有些規矩,但也沒那般嚴苛,說明清楚便可出入,只是未免府里不知你去向,有事無處尋,進而擔憂。”
尹明毓理解,解釋道:“我有些私房,想置處房產,便打算親眼去瞧瞧。”
謝夫人目露贊許,“你有這個心是好的,新朝初立至今,京中人口漸長,房產土地的價格皆有增長,此時價格不甚高,適宜置辦房產,直接買地重建也行。”
尹明毓清楚,還是作出一副受到表揚、壓抑激動的神情。
謝夫人又與她講了些京城各區域的行情,這些尹明毓只有些表面了解,還不夠細微,是以聽得極認真。
“瞧我,說得忘了時辰。”謝夫人及時打住,道,“你先出門吧,有不明之處再來尋我便是。”
尹明毓告退,讓人去套馬車,回東院換了一身外出的衣服出門。
她前腳剛走,朱草便使了個小婢女出去,兩刻鐘后,胭脂便來到東院,讓人給夕嵐和石榴帶話兒,然后進了角院。
石榴得知胭脂過來,很是高興,當即便要去角院找她說話。
“你的差事做完了嗎?”夕嵐斥道,“我上次跟你說什麼了?規規矩矩地當差,少跟朱草摻和。”
石榴咬唇,“難得胭脂過來,到底是在一起長大的情分,總不能……”
夕嵐冷笑,“是有些情分,可娘子在世時,咱們四個貼身婢女之間也不乏摩擦,你不是沒吃過虧,如今倒是全忘了。”
“我沒忘……”石榴爭辯道,“只是娘子走了,只剩下咱們這些舊人,若是咱們不互相扶持,這府里哪還有咱們立足之地,還有小郎君,萬一……”
“你又聽朱草胡吣!”
石榴心虛地垂眼,“也不無道理……”
夕嵐神情有些冷酷,“你貫來沒個心眼兒,我便偏私你幾分,但你若是不聽勸告,非要跟朱草攪合,我日后不會再管你。”
“別,我不過去還不成嗎?”石榴一下子紅了眼,扯著夕嵐的手臂不放。
“那便做事去。”
夕嵐冷冷地瞥了一眼角院,隨即眼不見為凈。
角院里——
夕嵐和石榴好一會兒都沒出現,朱草眼神中閃過陰翳,但面向胭脂時,便又是一副善解人意、無可奈何的模樣。
“二娘子重用夕嵐繼續管著東院,石榴貫來與她親近,你也別怪她們與你我生分,都要為自個兒考慮不是?”
胭脂不滿,“生分便生分,她們對娘子不忠,我也不屑與她們為伍。”
朱草嘆了一聲,憂慮道:“娘子只留下小郎君一個,如今嫁妝到了二娘子手里,瞧著郎君似乎也對二娘子更好,若以后再生下男丁,得老夫人和夫人寵愛,小郎君該怎麼辦……”
胭脂攥緊帕子,憂上心頭。
朱草又連忙道:“興許不會那般,是我多想了。”
胭脂思慮道:“二娘子對小郎君根本毫無慈愛之心,不能指望她良善……”
朱草聞言,一臉關心地問道:“這是從何說起?”
胭脂便說了尹明毓幾次三番惹哭謝策的事兒,朱草心疼道:“你那般精心照料,到底不是自個兒的孩子不心疼,老夫人知道嗎?”
胭脂眼神一黯,“尹家的事兒,老夫人應是不知……”
朱草遲疑,“怪不得呢,二娘子還有心情出門,否則的話……”
否則什麼,朱草沒說出來,可胭脂卻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