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尹明毓輕笑,微微一抬下巴,讓她取走剩下那根糖葫蘆。
尹姝歡快地拿走糖葫蘆,故意“嗷嗚”一口,尹堂裕瞧姑姑們真不打算再給他,便跟在姐姐身后撒嬌求:“姐姐~裕兒也要,裕兒只吃一口,姐姐~”
兩人的侍從跟在旁邊,沒有出言阻止,最后尹姝還是分了一顆紅果給尹堂裕。
只有謝策沒有,他又不敢出聲向誰要,委屈巴巴站了好一會兒,大串大串的眼淚終于落下來。
胭脂一慌,趕緊哄起來。
童奶娘方才離開片刻去小解,回來見自家小郎君哭得可憐,快步走過來低聲詢問。
胭脂抬頭小心翼翼地瞧了繼夫人一眼。
尹明毓若無其事地吃下一口糖葫蘆,漫不經心道:“抱回正院吧。”
童奶娘福身一禮,心疼地抱起謝策,打算路上再問。
尹明芮一串兒沒吃完,就一口咬向另一串糖葫蘆,隨即道:“大姐姐在時,這些婢女眼高于頂也就罷了,怎地如今倒比從前多了些沒規矩。”
“自以為忠仆之心,可感日月……”尹明毓放下糖葫蘆,公平道,“夕嵐倒是一貫那般穩重。”
尹明芮躊躇稍許,輕聲問:“原先覺著謝家是大世家,謝姐夫又那般人品,是以我先前才會……其實還是家世簡單些好吧?”
尹明毓知道她說的意思,但她嫁到謝家之后,從來沒想過假若嫁給韓三郎會如何如何。
其實從謝欽這個人身上便能窺見謝家的家風,謝家符合她的期待,甚至比她想象的更容易應付一些。
如果不是謝欽或者謝家這樣的人家,是另外比較麻煩的人家,她為了自己的生活總會想辦法攪合一下,實在不能改變,也會有所計劃。
倒是韓家……
一方面韓家對她期待頗高,一方面韓三郎期望從她這兒獲得的東西也更多,除非她改變自己的意愿,否則當回報不能達到一個平衡的時候,恐怕會陷入某種漩渦之中。
她不可能裝一輩子傻,也不是真的打算裝一輩子,不愛或者不夠愛,真的很容易被看出來,也很容易傷人。
“謝家對我來說,恰好,你們可以放寬心。”尹明毓沖兩人從容地笑,“倒是你們自己,若是想找家世簡單的人家,不妨直接與母親說,不必害羞,這是一輩子的大事。”
尹明芮和尹明若對視一眼,猶豫地點點頭。
另一邊,童奶娘抱著哭過的謝策回到堂屋。
謝欽都沒問,尹家眾人便紛紛緊張地問起謝策是否受了委屈。
童奶娘已經知曉緣由,便又當著眾人的面復述了一遍,不過胭脂不放心,她亦是如此,話語里便有些偏頗。
尹明毓已經自言“考慮不周全”,也沒有讓謝策吃,只是不夠慈和這一點,便夠教人拿住話柄的。
尹父當即便在謝欽面前斥了尹明毓幾句,而后對謝欽替她說話:“賢婿莫怪,二娘定然是沒有惡意的。”
謝欽帶著涼意的眼神瞥了童奶娘和胭脂一眼,回道:“我自是相信二娘的為人。”
這時,韓氏方才開口,斥責胭脂:“尹家的規矩,都忘了不成,何時準許奴仆挑剔主子的?”
胭脂懼怕,立即跪倒在地,認錯求饒。
她沒指責童奶娘,然童奶娘面上也臊熱不已。
“如今你們都是二娘子的奴仆,你也不必向我認錯,她未追究,我不便處置你,日后警醒些吧。
”
胭脂垂淚,連連保證。
第18章
白日里孩子們跑得累了,晚膳時尹姝都在強忍困意,更小的尹堂裕和謝策根本挺不住,吃著飯便開始一下一下地點小腦袋。
童奶娘給謝策喂飯,一勺飯菜喂到嘴里,他眼睛剛開始似睜未睜地瞇著,而后頭漸漸歪倒,眼睛想要睜開但是抵抗不住困意,還是徹底合上。
一口飯在嘴里含著,睡夢里小小的嘴巴還在一動一動地、機械地嚼飯,模樣極好笑。
尹堂裕也差不多,不過他的身子歪著歪著,腦袋一垂就會一激靈,再茫然地坐起來看周圍。
尹家長輩們看他們這模樣,全都被逗笑,嫡母韓氏笑過就催著奶娘們抱他們去睡。
有他們的慈愛勁兒比著,尹明毓只看樂呵和自顧自地吃喝,倒是謝欽,如果不是父子二人長得像極了,真就是繼父似的。
男人許是都覺得正常,尹家父子十分自然地繼續推杯換盞,也不在意謝欽話少,那在他們眼里是穩重。
千百年來的天經地義,男主外女主內,有本事的男人會去建功立業,保護家小,哪個會在內宅里蹉跎?
內宅就該女人管著,孩子也該是女人操心的事兒,如果內宅不修,孩子不好,苛責女人便好。
韓氏習以為常,神情淡淡的,不過她疼愛外孫,本來對尹明毓和謝欽二人有些不滿,但隔著屏風瞧見男人們的樣子,此時再看尹明毓,就順眼不少。
膳后,眾人分開。
尹明毓原來住的院子不是她一人住,自然不能和謝欽回去住,韓氏便為他們安排了客院。
但尹明毓回門,更想和妹妹們同宿,就與謝欽說了。
謝欽隨她,對她道:“我明日需得早早去點卯,下職后來接你和策兒,府里護衛留在尹家候著,你有事便差遣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