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策搖頭,更加往謝老夫人懷里埋。
尹明毓安靜看著,不動作不言語。
之前在尹家,他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抵觸情緒,在謝家也見了幾面,沒想到只是一起玩兒竟然反應這般大。
小孩子似乎在溺愛他的長輩們面前,依賴心都要強上幾分。
謝老夫人極疼愛謝策,抱緊他,就去說謝夫人,“他不愿意便算了,以后日子長著呢。”
然而謝夫人并不放棄,與老夫人軟言幾句,轉而對尹明毓道:“策兒只是對你生疏,不妨從今日開始就和他多相處,幾日便與你親近了。”
尹明毓瞧一眼謝老夫人的神色,見她老人家不反對,便點點頭。
謝夫人還有家務事要管,沒在老夫人這兒多待,尹明毓則是要回去用完早膳再過來。
她想著謝策一來年幼,二來府里養得精貴,三來老夫人溺愛,讓謝老夫人不滿她靠近謝策也容易,但孩子太過嬌貴,是一個長期的隱患,不利于她后半生的規劃。
而且小孩子也就天真可愛的時候好玩兒,越長大越不好逗弄,三娘子、四娘子便是這般。
更何況,對于成為謝策成長路上的磨難,她蠢蠢欲動很久了……
是以,尹明毓從她的陪嫁箱子里翻找一會兒,然后悄悄召來金兒,“附耳過來。”
金兒以為有什麼大事兒,立即正色,左右打量了一眼,靠過去。
尹明毓將一個小木箱鄭重地放到她手里,低聲道:“帶去正院,我不發話,千萬不能讓人發現是什麼。”
金兒抱緊木匣,“您放心,絕對不會。”
尹明毓忍著笑意,拍拍她的肩膀,肯定地“嗯”了一聲。
這時,銀兒腳步輕快地領著紅綢進來,一眼便看見金兒懷里的木匣,好奇地問:“娘子,這是什麼啊?”
尹明毓一本正經道:“干系重大,不該問的莫問。”
她少有這般,引得銀兒更加好奇,卻有分寸的沒有再多言。
而紅綢瞧著她們主仆的神色,一顆心提起來,眼神不自覺地瞟向木箱。
尹明毓逗人玩兒有度,萬一到正院之后金兒不知道內情,作出什麼激烈反應,得不償失。
“若是你們實在想知道……”
三人屏住呼吸,緊盯著她。
尹明毓又搖頭,“還是算了……”
銀兒一口氣險些沒上來,“娘子~”
尹明毓哈哈笑,讓她們打開木箱。
銀兒緩過氣來,催促金兒打開,紅綢不了解繼夫人的性子,不敢隨意插言,小心地看向緩緩打開的木箱。
“……”
“……”
“……”
沉默,寂靜。
良久,金兒和銀兒手探進木箱,艱難地一人舉起一把小木劍,無言地看向自家娘子。
除此之外,木箱里還躺著一只孤零零的鞠球。
尹明毓哈哈大笑,將三人留在原地,抬步踏出屋子,復又端莊起來,只是臉上的笑意不減。
屋內,紅綢忽然掩唇輕笑起來。
金兒、銀兒無奈對視一眼,物歸原位,隨即金兒抱著瞬間變輕的木箱追出去。
角院處,有人躲在院門后,將她們主仆前后腳走出東院,以及不久后紅綢也從正屋出來,全都看在眼里。
主仆二人帶著寶箱重新來到正院。
尹明毓十分坦誠,無需謝老夫人問,便主動道:“我給小郎君帶了幾樣玩具。”
她沒說具體是什麼,謝老夫人也沒問。
尹明毓拿出一把小木劍,故意在謝策面前晃幾下,吸引他的注意后,便調轉劍頭,劍柄對著謝策,遞過去。
謝策從她拿出木劍便目不轉睛地盯著,她遞過來后,便看一眼尹明毓,再看一眼木劍,看一眼尹明毓,再看一眼木劍,終于受不住誘惑,緩緩伸出小手,握住木劍柄。
木劍有一尺長,打磨的極光滑。
謝老夫人打量過后,叮囑人看護好,莫要傷到謝策,便暫時離開。
她人一走,尹明毓又從木箱里取出一把木劍,對謝策道:“小郎君,刺過來。”
謝策拿著劍茫然,尹明毓已經浮夸地挽了個劍花,輕輕劈過去。
小孩子手上軟,沒拿穩,木劍一下子脫手。
童奶娘立即緊張地走過來,小心地查看謝策的手,緊張道:“萬一傷了小郎君,擔待不起,少夫人,收起來吧。”
“這麼些人看顧著,怎會傷到?”尹明毓語氣輕柔地問,“還是說,我會連把木劍都拿不穩?”
童奶娘忍不住多想,可繼夫人語氣極軟和,聽起來又像是真的沒有任何鋒意,一時便有些遲疑起來。
而謝策明顯是喜歡木劍的,彎腰再次拿起了木劍。
尹明毓持著木劍,用更輕的力道,挑了一下他的木劍,這一次沒有挑開。
謝策馬上眉開眼笑,學著她方才的動作,砍向尹明毓的木劍。
尹明毓手腕只輕輕動作,用了些使劍的技巧,不甚熟練,但是標準,應付一個小娃娃足夠。
謝策極聰明,很快便能模仿她的動作,像模像樣地舞起來。
可惜尹明毓完全不謙讓小孩子,一次又一次弄掉他的木劍,偏偏為了讓孩子繼續陪她玩兒,還要留一次兩次打不掉。
幾次三番之后,謝策眼里漸漸氳起一泡淚,欲落不落。
童奶娘又要勸阻:“少夫人……”
尹明毓不等她說完,便從善如流地收起兩把木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