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還有我們的。”另一個女生說:“甚至有人專門艾特我,問我知不知道沈Par怎麼了?他們至于嗎?”
“對啊,這麼八卦。人家就是單純想在雨里散個步還不行?”
“我們的也發了。”那個男生說:“還有好多女的在那里八卦,說……”
他頓了一下。
“說什麼啊?”女生們問。
男生盯著手機一字一句說:“可能是又一次被徐昭給甩了。”
女生們:“……切。”
“徐昭是誰啊?”有人問。
立馬有女生低聲科普,“據我華政的同學說,是校花,之前追過沈Par,一度被傳為佳話,他們分手之后,沈Par也是這樣在大雨之中淋了一整夜,被大家傳了N多個版本,迄今為止仍舊是華政討論度最高的情侶,沒人打破。”
“啊?想不到哇,我們高冷的沈Par也是性情中人。”
“但沈Par都結婚了,他怎麼可能跟徐昭攪和在一起?他不是那種人。”
“哎呀,這你就不懂了,男人可是最拒絕不了白月光的生物,不管結多少次婚,那可是他的初戀……”
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打斷,“我忽然想到……這個地方好像在金科附近?”
會議室里頓時沉默。
幾秒后集體爆發出一聲,“我去?!”
“他是去找江律師了嗎?”一個女生說出了大家的疑惑。
然后又被大家的點頭默默解答。
“這也太曲折了。”一個年紀小一點的女生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感嘆道:“沈Par的感情之路也太曲折了,為什麼就沒有甜甜的戀愛輪到他啊。”
眾人:“嗯?”
“這樣他也就變甜了啊,不用每天冰山臉、凌厲眼、工作狂。”
眾人:“……”
有道理。
-
裴旭天是在珍寶街找到沈歲和的,他黑色的襯衫已經被打濕,緊緊貼在背上。
準確地來說是他的衣服全都貼在身上,頭發也貼在額頭。
一步又一步地走,艱難又緩慢。
“上車。”裴旭天摁下了副駕的車窗喊他。
沈歲和已經屏蔽了一切紛擾,根本沒聽見。
無奈,裴旭天把車停在路邊,打著傘下車。
甫一下車,一輛疾馳而過的車輛途徑他的身側,給他干凈的灰色西裝褲上濺滿了泥。
裴旭天:“……”
媽的,開靈車嗎?
裴旭天真想罵人,但又壓下了怒意,小跑了兩步攔在沈歲和的前面。
沈歲和前邊沒了路,黑壓壓的。
這會兒天色已晚,本就昏沉的天空就像是被大幕遮住一般,暗黑、透不出一絲光亮。
這段路的路燈隔得遠光又暗,雨點啪嗒哐當落在沈歲和的每一寸肌膚上。
他完全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腦海里只有江攸寧那幾句話。
她說得真對啊。
摧毀一個人其實好容易。
他當初用無知摧毀了江攸寧,而現在江攸寧用透徹摧毀了他。
他好恨。
為什麼不是他先愛上她?
只要在某一個節點里能遇到就好了,可他們有那麼多的節點,卻還是每一次都錯過。
命運到底在捉弄他什麼?
他真的什麼都不配得到嗎?
“老沈。”裴旭天喊他,“上車回家。”
沈歲和微仰起頭,雨線從他臉上劃過,最近他飲食并不規律,雖然吃得多,但更瘦了,瘦到棱角分明,下頷線格外優越,原本那雙深邃的眼睛此刻聚不起來光,比雨夜的天空還黯淡。
“回哪兒?”他說話的聲音晦澀至極,好像每一個字都是從喉嚨里硬擠出來的,聽著還令人心頭發酸。
“回家。”裴旭天說:“你家我家都行。”
沈歲和笑了下,“我哪兒還有家啊。”
“有。”裴旭天盯著他,“只要你足夠強大,一個人就是一個家。”
“但我不夠強啊。”沈歲和的笑容在臉上綻開,舌尖兒抵著下顎,片刻便松開,“我做什麼都不行,我就是個廢物,我沒家、沒父母、沒妻子。”
“我父母都不要我。”沈歲和繼續冷靜自持地譏諷道:“我的妻子差點被我的母親殺死,我什麼都不能做,我打不了我的母親,無法保護我的妻子,我不難受嗎?她們都很艱難,但我呢?我是個機器人嗎?我沒有感情嗎?”
“我應該怎麼做?”沈歲和握著拳頭,手背青筋爆裂,“我怎麼做才是對的?我不知道。”
他說話的聲音仍舊保持著平穩,哪怕是一連串的反問句都是不疾不徐說出來的,但字字句句都帶著絕望。
“我也想自信。”沈歲和笑道:“但我什麼都沒有,拿什麼自信?”
“父母雙亡,妻離子散,我想做點兒什麼彌補,但發現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我怎麼都彌補不了。”沈歲和笑:“我要怎麼自信?”
裴旭天仍舊陷在他那句“我的妻子差點被我的母親殺死”里出不來,結合之前發生的種種,他不可置信道:“所以當初離婚是因為你媽想殺江攸寧?”
沈歲和恍惚了下,這個世界在他的眼前忽然開始模糊起來。
他仍舊是苦笑著,“是啊,可笑嗎?因為我的母親想讓我離婚,我不同意,所以她就往江攸寧的牛奶里放安眠藥。”
“在江攸寧的枕頭下藏針。”
沈歲和第一次跟除曾雪儀之外的人說這些事,他向來習慣了隱藏情緒,不把自己的負面情緒帶給別人是他一貫的做法。
而且這些事情太腌臜、太為難了,他要怎麼跟人說?
如果讓江攸寧聽到,她會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