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瀘縣這個地名,沈歲和給趙阿姨打了電話。
趙阿姨是之前一直在照顧曾雪儀的保姆,前段時間回了老家,記得她說過,她老家就是瀘縣的。
“趙姨。”沈歲和問:“你在哪兒?”
“我回家了。”趙阿姨說:“我兒媳婦快生了,我就回來了。”
“那我媽呢?”
“太太在家呢吧。”趙阿姨說:“昨天我還跟太太打了電話,她說挺想你的,你也不常回去。”
說到這,趙阿姨嘆了口氣,“聽阿姨的,母子沒有隔夜仇,你有空啊就多回去看看她。太太這個人啊是固執了些,但對你的心是好的,再怎麼說她也把你養大了不是?現在你也是當父親的人了,應該也能體諒她的辛苦,沒有一個父母不希望兒女過得好。”
沈歲和抿唇,沒跟她爭辯,單刀直入道:“你今天去開家里那輛保時捷了嗎?”
“對。”趙姨爽快地承認,“太太體諒我回家之后出行不方便,說家里車庫閑置著七八輛車,就讓我先用一輛,今天是我兒子把我帶回來的,等我兒媳婦生了,我回去上班的時候再讓我兒子給太太開回去,我們會小心用車的,絕不磕著碰著。”
“那你今天來開車的時候見到我媽了嗎?”沈歲和問。
“沒有。”趙姨說:“太太是把鑰匙留在玄關那兒,我去取的。今天中午去的時候,太太不在家。”
“知道了。”
沈歲和掛斷了電話。
中午時,曾雪儀就已經不在家了,她昨天還去買了嬰兒的衣服。
距離漫漫失蹤不到三個小時,她能去哪里?
毫無頭緒。
在北城找兩個毫無線索的人,無異于大海撈針。
焦慮的情緒傳染著每一個人。
她們別無他法,只能坐以待斃。
等曾雪儀有最新的消息出現,無論是路況監控還是銀行流水。
沈歲和跟裴旭天重新去了今天慕曦去過的那家超市,憑借監控里看到的記憶把曾雪儀帶漫漫走得那路走了一遍,在那個路口站了很久,仍舊沒有思路。
曾寒山也來了,但沒有用。
只要一個人想藏,千百個人也找不到。
時間一點點流逝,江攸寧坐在警察局門口等消息。
她不斷摳著自己的手指,掌心也泛了紅。
曾雪儀如果來看孩子,她可能會討厭,但不會害怕。
因為曾雪儀光明正大來,就不會做出傷害孩子的事情。
但她是把孩子直接搶走,誰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長夜無眠,沈歲和根本想不出曾雪儀會去哪里。
她在這個城市,除了他們以外,舉目無親。
帶著漫漫,她能去哪里?
沈歲和給很多人打了電話,甚至包括他爺奶那邊的親戚,曾寒山也聯系了很多人。
但沒人在近期內見過曾雪儀。
臨近早上,遙遠的天空泛起了魚肚白,眾人跟著熬了一夜,眼睛幾乎都有了紅血絲,但江攸寧跟沈歲和的眼睛幾乎都紅得滴血,尤其是沈歲和,眼睛像隨時都能流下血淚來。
他時而瞟向江攸寧,卻一言不發別過臉去。
氣氛愈發緊張沉寂,裴旭天見他們如此,想著緩和下氣氛便道:“你媽還買了孩子的衣服,應該不會做出什麼過激的事吧。”
沈歲和看向他,那目光帶著濃濃的哀傷和絕望。
他一開口,聲音灰色嘲哳,聽著刺耳,“你知道什麼。
”
語氣很淡,但掩飾不了的厭惡。
是對曾雪儀的厭惡。
也是對自己的痛恨。
為什麼他永遠只能被動承受著這些?
“哎呀。”裴旭天見他情緒不好,也不跟他正面硬剛,只勸他不要太擔心,“ 拜托,那好歹是你媽哎,也是漫漫的奶奶,虎毒還不食子呢,說不準她就是想看看孫子,享受一下天倫之……”
樂字都沒說出口,眾人的目光便齊刷刷看過來。
在帶著霧氣的清晨,還有些嚇人。
裴旭天及時收了話頭。
他倒是知道沈歲和的媽不太好相處,之前也見過幾次,給他的印象也就比較高冷,大概顧慮到他還是沈歲和的合作搭檔,對他還不錯。
但沒想到眾人都是這幅死氣沉沉的模樣,似乎她帶走漫漫就是想害死漫漫一樣。
在他的認知里,這是有些夸張了的。
一直默不作聲的曾嘉柔忽然道:“哥,你仔細想想姑媽平常還會去哪兒?你們有什麼共同的回憶點嗎?”
沈歲和搖頭。
昨天夜里,他連沈立在北城的墓園都去了。
空無一人。
直到現在,曾嘉煦還在那兒守著,怕跟曾雪儀錯過。
但——
隔了幾秒,他忽然抬起頭來,“我知道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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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歲和并不確定曾雪儀會來這里,甚至不確定自己的記憶是否出了錯。
印象中他只來過兩次。
一次是某年清明節,曾雪儀帶他來這里的廚房,給他做了一餐飯。
一次是他考上了華政,他們剛來北城時到這住了一晚。
這里是北城臨近郊外的一個城中村。
沈歲和開了一個半小時車過來,眾人也都隨著他一起來。
他記得是進入城中村之后那條主街的最里邊高層樓的頂樓。
這條主街開車是進不來的,所以只能步行。
清晨的霧氣剛散,路邊賣早餐的已經開了攤,熱氣在空氣中氤氳,盤旋一會兒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