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路童:“沒有,我們剛才就是開玩笑的,你別在意。”
“你確實挺可愛的。”楊景謙篤定地說:“那會兒我們宿舍有人喜歡你來著。”
“誰啊?”路童跟江攸寧同時問。
楊景謙:“……”
他名字都卡在了喉嚨里。
然后想到這是個人隱私,搖搖頭:“沒誰,我不能說。”
“那你們宿舍都有誰啊?”江攸寧問。
路童掰著手指頭數了數,“林炯、程修、秦躍文,還有兩個是外系的,不知道。”
“你怎麼這麼清楚?”江攸寧震驚。
路童翻了個白眼,“寶貝,不是誰都跟你一樣兩耳不聞窗前外事的!”
江攸寧:“……”
楊景謙被調侃得兩頰泛紅,一直沒緩過來。
路童跟江攸寧低聲聊天,無非是她去海邊玩了些什麼,最近心情如何。
江攸寧回答:“好多了。”
“沈學長一直在看我們。”楊景謙忽然道:“我們真的不用過去打個招呼嗎?”
“大可不必。”路童搖了搖頭,“實不相瞞,我今天看到他都覺得有幾分尷尬,從始至終沒看過他的臉。”
江攸寧瞟她,“至于嗎?”
“至于。”路童篤定道:“我在替你尷尬。”
楊景謙一臉懵地看她,“為什麼?”
路童忽然閉嘴,眼睛直看江攸寧。
“我們離婚了。”江攸寧風輕云淡地說。
-
沈歲和站在刺槐樹下,看了很久。
那邊三人言笑晏晏,目光自始至終沒往他這邊轉。
但他確定,江攸寧看到他了。
因為在某一瞬間,他跟江攸寧的眼神對了個正著。
只是她很快就避開。
說不上來是什麼心情。
只是覺得悶。
江攸寧好似跟之前有些不一樣了。
但又無法具體說上來有什麼不一樣。
他跟別人還是笑著的,唯獨對他,一個眼神都不想給。
沈歲和轉著手指間的煙,一直沒抽。
最后把煙扔到了垃圾桶里。
他朝江攸寧那個方向走過去。
在不遠處剛好聽見江攸寧說:我們離婚了。
漫不經心地、淡定從容地。
她今天穿了件淺色針織衫,白色的長裙,配了雙黑色的帆布鞋,很學生氣的裝扮,能夠完美融入這所學校。
沈歲和下意識喊她,“江攸寧。”
“嗯?”江攸寧皺著眉回頭,“有事?”
語氣淡漠。
好似在跟陌生人說話。
不,是比陌生人還陌生。
沈歲和站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麼。
有事麼?
沒有。
就是想單純叫叫她。
但他現在單純喊她名字,好像很奇怪。
可他又編不出個合適的理由。
只好隨口道:“一起吃飯麼?”
江攸寧愣怔了兩秒,“不了。”
“哦。”沈歲和看著他們,清冷聲線一如既往的冷淡,“你們聊。”
說著便往前走。
江攸寧看著他的身影,慢慢路過他們。
爾后往前走。
她看到的,又是他的背影。
她好像,一直在看背影。
看了十年。
她為什麼只能看著他的背影?
像是跟自己置氣似的,江攸寧挎著路童的胳膊,“我們快點去吃飯。”
說著就往前走,就跟踩了風火輪似的。
路童幾乎是被她連拖帶拽。
但路童很快就適應了江攸寧的步調。
楊景謙緊緊跟在她們身后,像個護花使者。
這是江攸寧第一次想要超過一個人。
是從心底里,熊熊燃起的勝負欲。
她拼命往前走,走在了沈歲和的前面。
爾后,一直沒回頭。
這是她第一次,途徑沈歲和的身側,卻沒看他一眼。
縱使她的手心出了汗。
-
時間一轉過三月,天氣就變得暖和了起來。
尤其到三月中旬,公園里大片大片的杏花在枝頭綻放,連成一片白色的花海。
在離婚冷靜期結束的前一晚,江攸寧收到了沈歲和的微信。
【明天上午,九點。】
江攸寧很冷淡地回了個嗯。
之后闔上手機。
但這天晚上,她又失眠了。
起初這個房間里只剩她一個人的時候,她常常是睜著眼睛到天亮,眼睛又干又澀。
有時她會躺在沈歲和的位置上,不知道該做什麼。
沒有眼淚,只是心里悶。
根本睡不著。
從鼓浪嶼回來之后,她的失眠有明顯改善。
所以取到的快遞也一直沒拆。
這天夜里兩點多,江攸寧起床去儲物間拆了前段時間買的東西。
是網上推薦失眠人群吃的褪黑素。
據說有副作用,江攸寧以前一直沒吃過。
但那天在網上看到個評論:褪黑素是有副作用,但不睡覺副作用更大。
倒是也沒毛病。
那段時間失眠的時候,江攸寧時常感覺心悸。
她看了眼說明書,當看到孕婦不宜食用幾個字的時候,她忽然懵了幾秒。
好像兩個多月沒來大姨媽了。
可她跟沈歲和那段時間都做了措施,應該不會有孩子。
大抵是睡眠不足導致的月經不調,她以前也有過。
心想等明天離了婚,就約個婦產科去看看。
她倒了兩顆褪黑素出來,一口咽下。
躺在那張兩人曾經睡過的床上。
江攸寧想,這房子,還是賣了吧。
她不想永遠困在這座名為沈歲和的城里,永遠出不來。
-
翌日是個晴天。
江攸寧醒得很早,趕在七點半鬧鐘響起之前,她就已經醒了。
只是在床上悶了會兒才起來。
她化了個淡妝,給自己編了頭發,開車準時到達民政局。
華政一別就再沒見過沈歲和,他好像瘦了一些,西裝外套穿著看上去有些松垮,臉頰也顯得更加尖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