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離。”他頓了一下,才哽著聲音說:“你別為難江攸寧了。”
曾雪儀站起來,她撥了下自己的頭發,“我可從來沒為難過她,是她不自量力。”
沈歲和沒有說話,他只是低下頭撿玻璃碎片,碎片劃破了他的手指,他也沒有知覺。
曾雪儀走到門口,沈歲和忽然喊她,“媽。”
“嗯?”
“離婚以后,我不再結婚了。”沈歲和說:“如果你還想讓我結婚,那我們就一起死。”
曾雪儀愣了兩秒。
沈歲和的聲音愈發清冷,“這樣的事,你也不是沒做過。”
“如果你還要逼我,那我們就像很多年一起,死得無聲無息。”
“我會讓你看著,你的驕傲是如何被你一步步摧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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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攸寧在房間里等了很久。
她跟沈歲和原本隨意找了個刑偵片看,看到一半她就覺得作案手法又可怕又瘆人。
只好定格在一個畫面,在門口張望了很久,才過去找沈歲和。
回來以后才發現,她定格的畫面也很恐怖。
她只好換了個治愈的動漫看。
從十點多等到十一點,沈歲和才捧著一杯牛奶回了房間。
“怎麼這麼久啊?”江攸寧笑著調侃,“你是晚飯沒吃飽,偷偷去煮泡面了嗎?”
沈歲和也笑了下,“有點餓了,就在廚房里多喝了杯水。”
江攸寧挑眉,“很餓嗎?我去給你煮碗面唄,喝水怎麼能喝飽。”
“我已經喝飽了。”沈歲和摁下她的肩膀,“已經很晚了,別忙了。”
“你的手……”江攸寧看到他的手指上貼了創可貼,“都告訴你要小心一點了。你是用手撿垃圾了嗎?”
他正在站在江攸寧身前,江攸寧坐著,腦袋正好到他肚子,她用腦袋輕輕撞了一下他的肚子,“玻璃渣還用手撿,是不是傻?”
“是。”沈歲和看著遠方,臥室的玻璃上折射出兩人的身影。
他看見了笑得僵硬的自己。
他的手摸了摸江攸寧的頭發。
江攸寧的發質很好,頭發很柔順,就是有點少,捏起來就細細的一把。
“呀。”江攸寧驚呼了聲,“你拽到我頭發了。”
沈歲和這才后知后覺,“啊~不小心拔了一根。”
江攸寧:“……”
她心疼她的頭發。
本來就少,還要被沈歲和薅。
她擠了擠鼻子,扁著嘴喝牛奶,“算了,看你給我拿牛奶的份上,原諒你吧。”
沈歲和蹲下,額頭碰了碰她的額頭,“行吧,那就謝謝你的原諒。”
離得緊了,沈歲和才看見他眼睛紅得快要滴血。
她伸手摁了一下眼角,“你眼睛怎麼了?”
沈歲和眼睛一澀,立馬低下頭,伸手揉了下眼睛,“剛才在廚房打掃,好像有蟲子進了眼睛,我揉了幾下就這樣了。”
“那你慢點揉啊。”江攸寧說著給他吹了一下,“你別動,我看蟲子還在不在。”
他眼球像充了血。
江攸寧動作很輕,她指腹又軟又熱,放在沈歲和的眼周,像是在輕輕撫摸他。
這溫暖,讓沈歲和舍不得暫停。
江攸寧幫他看了之后,又輕輕吹了下,而后把他眼睛滲出來的淚擦掉,“沒什麼大事,睡一覺就好了。”
“嗯。”沈歲和揉了揉她的頭發,“謝謝。”
江攸寧只是笑。
她笑起來是極溫暖的。
尤其是當她把眼睛都彎起來的時候,像天上柔和的月牙兒。
任誰看了,心里也覺得熨燙。
晚上關了燈。
沈歲和在江攸寧的額頭上吻了吻,“晚安。”
“晚安。”江攸寧窩在他懷里,“沈歲和。”
“江攸寧。”沈歲和問她,“嫁給我,你辛苦嗎?”
江攸寧抿唇,沒說話。
房間里很安靜,只能聽到兩人的呼吸聲交纏在一起。
隔了會兒,江攸寧在黑暗中吻了他的唇。
只是蜻蜓點水的一下。
她的頭埋在沈歲和的脖頸之間,頭發蹭在他的下巴上。
呼吸溫熱,她悶聲道:“有時候辛苦。”
遇到喜歡的人嫁了,好像什麼時候都能忍一忍。
就算辛苦,似乎也是值得。
但有時候太辛苦了。
江攸寧想:快結束了。
等情人節結束,等到初八復工。
她提完辭職,如果這段婚姻真的無可救藥,她要跟沈歲和提離婚。
房間內寂靜了很久。
沈歲和將她抱得極緊,他附在江攸寧的耳際說:“你以后。”
“別再這麼辛苦了。”
江攸寧已經熟睡。
她的呼吸聲在房間里響起,響在沈歲和的耳邊。
她在沈歲和的懷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安靜又乖巧。
沈歲和的熱淚,落在她的脖頸間。
這惱人的一生,什麼時候才能過完?
這糟糕的日子,好像沒有盡頭。
他什麼都做不了。
難過又無力。
痛苦又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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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五這天吃過早飯,曾雪儀提出要回家,沈歲和開車送她。
送完之后回來吃了午飯,沈歲和臨時有個客戶要去見,換了衣服便出了門。
但他出門時,領帶是江攸寧給他打的。
今天的一身衣服也是江攸寧給搭配的。
她刻意挑了深藍色,低調內斂,又很襯他的膚色。
江攸寧站在門口目送他走,還朝他揮手,叮囑道:“今晚早點回來啊。”
“嗯。”沈歲和應。
他走以后,江攸寧去了書房。
她從最上邊的架子上拿下自己的藍色雙肩包,打開之后從里邊拿出一本有些陳舊的書,還有包禮物的紙和絲帶。
江攸寧坐在書桌前,開始包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