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他也想過用各種各樣極端的方式來結束自己的生命。
只是從未實踐過。
他跟曾雪儀,互相折磨。
他便一次次妥協,起碼也能好一個。
可沒想到一次次妥協,換來的是一次次得寸進尺。
那就這樣吧。
用她的方式來結束這一切。
沈歲和在曾雪儀面前向來不是個話多的人。
上一次他這麼多話還是在結婚以前,婚后他很少跟曾雪儀見面。
各自有了自己的生活,沈歲盡量能忍便忍,不想跟她發生正面沖突。
他這一次是真的氣極。
曾雪儀的行為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從未見過有誰的母親用自殺來逼兒子離婚的。
她的掌控欲已經強到令人發指。
沈歲和也不能被動地接受。
病房里安靜地掉根針都能聽見。
沈歲和深呼吸了一口氣,“今天刀遞在你手里,想怎麼做都隨你。”
“出了這道門,你再用自殺的方式來威脅我,我不會理的。”沈歲和說到自己哽咽,“真的……不會理。”
“等你死后,我把你跟爸葬在一起,給你辦一場風光的葬禮。”
曾雪儀盯著沈歲和,良久之后吐出兩個字,“混賬。”
“有什麼樣的母親,便有什麼樣的兒子。”沈歲和平靜地說:“今天的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曾雪儀閉上了眼,沒再說話。
沈歲和往病房外走。
-
江攸寧醒來的時候,沈歲和已經不在家。
她發微信問沈歲和去了哪里,他只是說在忙。
沒說忙什麼,也沒回答去了哪里。
江攸寧起床做飯吃飯,一切都按平常的步調走。
只是心底隱隱有幾分不安。
她吃過飯后看了會電視,節目也沒什麼新意。
干脆關掉去了書房。
她看了一整天書,沈歲和也沒回來。
她給沈歲和發微信:晚上回來麼?
那邊很遲才回:我媽住院,今晚不回了。
江攸寧想了很久,就回了個哦。
然后關掉了手機。
她懶得關心曾雪儀,連表面敷衍都懶得做。
曾雪儀并不會因為她的關心就好起來,她也不想問曾雪儀為什麼進醫院,答案一定不會是讓她愉快的。
所以何必去自尋煩惱。
她搬了把椅子坐在陽臺上,這座城市無論什麼時候都很熱鬧。
過年的時候,北城溫度一向很好。
就連晚上的風都比平常溫柔。
江攸寧窩在椅子里看夜景,隔了會兒,手機響起。
是沈歲和發來的消息。
【明天我把媽接回咱們家。】
江攸寧皺眉:哦。
——她病得很嚴重麼?
沈歲和:還好。情況有點特殊。
——你如果不想見她,就回爸媽家,等她情況穩定之后,我再去接你。
江攸寧盯著屏幕。
大過年的,讓她一個人回娘家,也不知道沈歲和是怎麼想的。
但是,她實在不想面對曾雪儀。
平常健全的曾雪儀都陰晴不定,病了之后的一定更難伺候。
回家以后還是更舒服些,況且,她也想回家取些東西。
想了很久,她才給沈歲和發消息:我回家。
沈歲和:嗯。
晚上十點多,江攸寧正坐在書房里看書。
沈歲和突然給她彈了個視頻電話過來,鈴聲在寂靜的書房里響起,把江攸寧嚇了一跳。
但也只是一瞬,她戳了接聽。
沈歲和的臉突兀地出現在屏幕里,他還穿著昨天的那身衣服,不過一天,胡子都密密麻麻地長了出來,嘴邊圍了一圈黑,看上去有些憔悴。
他應當是在醫院外面的長椅上坐著。
紅色的椅背,昏黃的路燈在他身邊打下一圈光暈。
“還不睡?”沈歲和問。
江攸寧晃了晃頭,舒展了一下筋骨,“馬上睡了。”
“你呢?”江攸寧問。
“還不知道。”沈歲和說:“睡不著。”
“你昨晚什麼時候出去的?”
“一點多。”沈歲和說:“看你睡得熟,就沒叫你。”
“哦。”
“今天看了一天書?”沈歲和問。
江攸寧點頭,“嗯,一個人待在家里也沒什麼事做。”
“路童和辛語呢?”沈歲和問。
往年江攸寧在家里待的時間也不多。
應該是,他們兩個在家里待的時間都不算多。
各自有各自的圈子,也沒有誰刻意提起來要融在一起。
今年是因為辛語的事情才認識了裴旭天,大家聚在一起也不算太尷尬。
融圈其實是件很麻煩的事情。
就像路童和辛語,她們跟沈歲和的交際不多,辛語還對沈歲和有意見。
很難聊到一塊去。
但今年好似大家都刻意給對方留出了時間,沈歲和沒去找裴旭天,江攸寧也沒去找路童和辛語,也算是種不一樣的默契。
只是今年又有了別的事。
大年初一,曾雪儀就進了醫院。
“她倆各自應付催婚。”江攸寧說:“今天已經在群里直播一天了。路童她爸媽合力催婚,辛語她媽是花式催婚,今天竟然給她做了一盤花生。”
“嗯?”沈歲和不解,“花生怎麼是催婚?”
“因為花生是多子多孫多生,然后她媽剝到了一個三粒的花生,說是羨慕,可惜辛語連個預備條件都沒有。”江攸寧笑著說:“辛語媽媽也很有意思的。”
“是挺有意思。”沈歲和附和道。
“你晚上在哪里睡?”江攸寧問。
“病房外有房間。”
“她……”江攸寧頓了下,還是問道:“得了什麼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