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得時候語氣還算誠摯,江攸寧便問:“什麼時候?”
“這個月底,29號。”沈歲和說:“今年比較人性化,都帶家屬。”
“我們公司也是那天。”江攸寧婉拒,“我不去了。”
沈歲和聞言,只是淡淡的哦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年前最麻煩的事情還是打掃家和備年貨。
但江攸寧有慕曦,備年貨這種事情只需要抄作業就好。
打掃家,她必須要親力親為,每天做一點點,<君萊>的面積大,房間多,基本上往年她都需要慢慢打掃一個月。
今年換到這邊來,來的時候就已經進行過一次清掃,只需要再粗略打掃一下就行。
而今年公司的事情也挺忙,再加上她常請假,有時周末都得加班,所以事情都堆到了年前的最后一個周末。
她今年也不打算一個人默默打掃,提前半個月她就通知了沈歲和,讓他把年前的最后一個周末空出來,跟她一起打掃衛生。
沈歲和愕然了兩秒,爾后欣然接受。
年會跟往年大同小異,周五下午全公司集體下班,驅車去往公司定好的地方。
江攸寧公司人多,所以包了聚香閣的三樓。
同事們紛紛打趣,看來今年公司掙錢了,年會的地方都提高了一個檔次。
往年大家去的地方都是四星級,今年竟然來了五星級的聚香閣,而且整整包了一層,后來又不知道是哪個同時聽來的小道消息,說今年是因為總裁的小舅子晉升了聚香閣的高管,所以來這里吃飯可以走員工內部價格,算下來價格跟往年還是一樣。
大家又恢復了對公司摳門的印象。
江攸寧坐在喧囂人群中間,也不怎麼說話,法務部有幾個“交際花”,根本輪不到她出馬,她只需要坐著,偶爾敷衍笑笑就行。
年會還要出表演節目,趙佳以前學過街舞,節目的重擔自然交到了她的身上。
寒暄過后,七點半就開始上餐,大抵一個小時,酒足飯飽,大家便開始“文藝匯演”。
江攸寧自始至終只是看客。
晚上九點,一切都有條不紊進行著,江攸寧覺得包廂里悶,便起身打算出去透透氣。
“寧寧。”趙佳看到她起身,“你去干嘛?”
“衛生間。”江攸寧客氣地問了下,“有人一起去嗎?”
大家紛紛搖頭。
趙佳:“需要我陪你去嗎?”
“不用了。”江攸寧說:“我認識地方。”
她一個人出來,外邊的空氣果然要好得多,她最喜歡聚香閣的不是它家的飯菜,而是它大堂里彌漫著的香味,應當是檀木香,聞著特別平心靜氣。
包廂是歡聲笑語,走廊是安靜寂寥,一道門隔絕開了兩個世界。
江攸寧先去上了個衛生間,然后洗完手出來便在拐角僻靜的走廊處倚欄桿站著。
聚香閣的一樓是完完全全的大堂,沒有散座,從有客人的地方才開始算一樓,所以他們的三樓實則是四樓。
站得高,風景也更好些。
江攸寧俯瞰了一會兒,樓下忽然出現了個熟悉的身影。
他站在三樓同樣的位置,跟她的姿勢一樣,彎著腰慵懶地俯瞰樓下,江攸寧正好能看到他的頭頂,他頭發最近好像一直沒修剪,有些長了。
他站了一會兒,從兜里摸出盒煙,修長的手指將煙在指間翻轉,他放在鼻下嗅了嗅,很長時間都沒點。
就在他要把煙放回去的時候,一個男的站在他身邊,給他遞了個打火機過去。
啪嗒。
明亮的火光在瞬間亮起,點燃了煙。
青灰色的煙霧在他們面前繚繞,他不知道跟那男的說了些什麼,那男的很快離開。
二樓的走廊里就剩下了他一個人。
江攸寧看了會兒,頭探出去些喊,“沈歲和。”
她聲音溫和,喊得時候還帶著幾分笑意,但沈歲和聽見這道聲音,下意識把煙往身后藏,在四周環顧了一圈。
“我在這。”江攸寧說。
沈歲和這才抬起頭來,他瞟了眼,良久沒說話,身影也消失在走廊里。
江攸寧的笑也在瞬間消失。
沒意思。
她起身往包廂里走,但腳步剛邁就被人拉住了手腕。
“江攸寧。”沈歲和喊她,“你看多久了?”
“也沒多久。”江攸寧說:“就從你把煙拿出來的時候看見的。”
沈歲和身上酒氣很重,他的襯衫凌亂褶皺,最上邊的那個扣子也開了,裸-露在外的肌膚都泛著紅,頭發果然是長了,額前的劉海兒全垂下來都快遮住眼睛。
沈歲和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她看,良久之后,終于泄了氣,“抱歉。”
“這有什麼好抱歉的。”江攸寧說:“抽支煙而已。”
“我還喝了酒。”沈歲和說著往前近了一步,“說好備孕的,我……”
“沒事。”江攸寧說:“孩子的事也可以往后推一推。”
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平靜,但沈歲和看著莫名覺得不對勁。
江攸寧這種狀態不太像是一個備孕妻子的狀態。
以前是她提出來的想要孩子,但她現在對孩子的態度很無所謂。
沈歲和把自己的煙拿出來遞給她,江攸寧挑眉,“什麼意思?”
“你扔了吧。”沈歲和說:“我不抽了。”
他的手在空中懸了很久,江攸寧才慢慢拿過來,“那我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