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攸寧坐起來,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又摸向他的。
她深呼吸了口氣,無奈道:“是你發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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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歲和這兩天熬得太狠,再加上酒精作用,體溫比江攸寧送進醫院時還高一些。
但他似乎仍舊保持著眼神清明,縱使他眼尾已經紅得滴血。
江攸寧所在的病房本來是單人的,但沈歲和也病了之后,她轉去了雙人病房。
一邊是她,一邊是沈歲和。
醫生怕燒出個好歹,給他打了退燒針,然后才扎上點滴。
等到體溫降下去一些后,才叮囑他好好休息。
路童和辛語看著兩人,一時無言。
本來想罵沈歲和,可沒想到他比江攸寧病得更嚴重。
一時之間說不上來誰更慘。
縱使如此,辛語還是啐了句,“活該!”
還是路童拽著她,才將她拽離了病房。
兩人本來是打算陪床江攸寧的,但這會兒陪床也沒位置。
更何況沈歲和也在。
她們兩個干脆開車回家,明天早上再過來關愛病人。
她們離開之后,病房里又恢復了寂靜。
江攸寧白天睡了一天,這會一點兒都不困。
尤其是病房里還有了熟悉的呼吸聲。
沈歲和平躺著,但側過臉看向她。
“江攸寧。”沈歲和喊。
“嗯?”
“生日快樂。”沈歲和的聲音嘲哳難聽,看得出來他說話也不太舒服,但他仍舊道:“我記得的,只是昨天事情太多……”
“沒事。”江攸寧翻了個身,背對著他,“已經過去了。”
已經是昨天的事了。
已經過去了。
“你睡覺吧。”江攸寧溫聲道。
寂靜的病房里,她的聲音顯得愈發溫和。
即便是沈歲和忘了她的生日,忘了平安夜、忘了圣誕節,沒接她的電話。
她的朋友們一個比一個義憤填膺,但她仍舊是這副平靜的狀態。
沒有聲嘶力竭,沒有委屈埋怨,甚至平靜地和往常一樣。
這樣的江攸寧是沈歲和熟悉的。
但沈歲和又說不上來她哪里變了。
“你呢?”沈歲和問。
江攸寧閉著眼,聲音愈發平靜,“我也睡覺。”
話音剛落,她的呼吸聲溫和又勻長。
隔了很久,沈歲和閉上眼沉沉睡去,甚至響起了輕微鼾聲,江攸寧忽然睜開了眼。
外面天陰沉沉的,風仍舊在哀號。
病房里亮著一盞昏黃的燈,光影綽綽。
她翻過身,看向沈歲和。
他很憔悴。
但江攸寧卻心疼不起來。
她的眼淚順著眼角落下來,一滴一滴,濕了枕頭。
無聲地抽噎。
隔著一米距離,她看了他很久很久。
在淚眼朦朧中,她想,有些錯誤好像該停止了。
云出霧散,陽光灑落。
海市蜃樓終化成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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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歲和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江攸寧一天就退了燒,兩天身體便恢復如常,但他的病反反復復,燒退了又復發,往復了三四次。
整整三天,吃了就吐,整個人憔悴得不成樣子。
江攸寧病剛好也沒能去上班,在醫院里照顧他。
裴旭天從臨城回來后看過他一次,但那會兒沈歲和還睡著,他將買來的東西放下,然后跟江攸寧道了聲歉。
他是真的不知道江攸寧會生病,如果知道,那案子寧可不做也不會讓沈歲和去加班。
解釋過后,江攸寧只是淡淡說了聲沒關系。
沒說原諒不原諒。
她覺得原諒這種事也不輪她做。
更何況,生病這種事誰都預判不了。
時間過得很快。
31號那天,滿屏的熱搜都是跨年晚會節目單,某明星節目彩排。
明星工作室買的,粉絲們自己刷的,反正連個社會新聞都沒有,都被娛樂圈霸占了。
而醫院也變得熱鬧起來,沈歲和便是在這一天出院的。
他非常不喜歡醫院的氛圍,如果不是因為身體不允許,他28號就想出院,但醫生又讓他在醫院觀察了兩天,在31號才給他辦了出院手續。
回家路上,江攸寧開車。
沈歲和第一次坐了女司機的副駕駛。
江攸寧的車技也還算不錯,但旁邊坐著沈歲和,她總覺著有點忐忑。
莫名其妙地。
比當初考駕照的時候,駕校教練坐在她身側還可怕。
車子駛過春禾路,拐入晨熙路,路過這座城市唯一的玻璃棧道。
兩側的風景不斷倒退,江攸寧的車速在這條路上算作清流。
車速很慢,不斷被后邊的車子超越。
“緊張?”沈歲和問。
江攸寧搖頭,“沒有。”
“那你腿為什麼在抖?”
江攸寧:“……”
“沒人坐過你副駕?”沈歲和問。
“有。”江攸寧說:“路童辛語,還有我哥都坐過。”
“那你緊張什麼?”沈歲和說:“照常開,這條路限速80,不是40。”
江攸寧:“……”
她掛了檔,徑直往前沖。
就像跟沈歲和較勁兒似的,在超速與不超速的邊緣徘徊。
在這條路上,她也變得風馳電掣,連著超了三輛車。
沈歲和噙著笑,調侃道:“看不出來,你開車挺野啊。”
“還行。”江攸寧一臉淡定,又超了一輛,“也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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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蕪盛>的物業文化建設做得比<君萊>要好。
他們上樓以后發現家門口擺著兩盆花,一盆綠蘿,一盆多肉,都是物業送過來的。
江攸寧開門,沈歲和搬著東西進屋。
家里四五天沒住人,一打開門,塵灰伴著霉味撲鼻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