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來臨城前剛好碰到了一個大學同學,幾乎是連拉帶拽的將他帶去了“同學會”。
事實上,他能認出的人很少。
他的大學太忙了,忙著上課考試辯論實習修學分,尤其是大一那會兒,曾雪儀還沒回到曾家,他每個學期的生活費都是自己打工來賺。
他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好幾個人用,哪有時間來社交。
所以他跟同學都不算熟,只有一個宿舍的關系還算可以,但大三那年他提前保送,被同宿舍的一個學霸認為是搶了名額,跟宿舍關系也鬧崩了。
畢業這麼多年,他都沒參加過同學會。
當然也就無從了解他當年在學校的風評。
但昨晚去了之后,發現很多事都和他想得有出入。
直到——徐昭出現在包廂里。
眾人好奇的眼神直往兩人身上瞟,更有好事者將他身側的位置空了出來,在徐昭坐過去的時候刻意擁擠了一番。
他從所有人的眼神里都讀出來兩個字——八卦。
徐昭和他說,找了很久才找到了他。
而找到他的原因也很簡單,想請他打一場離婚官司。
他想都沒想便拒絕了。
以徐昭的條件來說,找一位有實力的離婚律師并不是難事。
甚至在場的人里,都有符合她要求的。
但她專程來法學院的同學會,并且指名找他,擺明了醉翁之意不在酒。
當年被徐昭纏著的噩夢再度來襲,沈歲和對此極為抗拒。
只是徐昭笑著問他:“知道為什麼大家都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們嗎?”
他疑惑。
“因為,你是我前男友啊。”徐昭仍舊笑著,“我們可是大家眼中最熱門的校園情侶,所以我能輕而易舉來你的同學會,還能坐在你身側。
”
“前男友?”沈歲和問。
徐昭點頭。
后來沈歲和離開,徐昭追出來送他。
在昏黃的路燈下,她撩了撩耳側的碎發,唇角一勾,亦如當年的漫不經心,一顰一笑卻愈發風情萬種。
她聲音夾雜著凜冽的寒風,笑著說:“沈歲和,你這樣讓我很沒面子哎。”
“當年讓我追著你跑,現在竟然連我們談過戀愛都不知道。”
“我應該知道?”沈歲和嗤道:“我第一次聽說,談戀愛是一個人談的。”
徐昭笑得撩人,沈歲和卻不為所動。
他轉身離開,徐昭在他身后喊他的名字,“沈歲和。”
“當年你就是這樣。”徐昭說:“對什麼都漠不關心,所以你知道大家都說什麼嗎?”
“你被我狠狠甩了。”
徐昭的聲音散在風里,在這個夜里將他們拉回到十幾年前。
“我追著你跑了一年半,自認對你體貼入微,但你就像一塊捂不熱的冰,你永遠是高高在上的,是高嶺之花,是天上星月,是不落俗套的凡人。所以我們這些凡人想什麼,你根本就不關心,也不在意,我是大家眼里的女神,但沒能追到你。但我要面子啊,所以我跟大家說,你是我男朋友。”
“你?”沈歲和轉過身看她,眉心微蹙。
他身形頎長,單是站在那兒就氣場強大。
可徐昭當初見慣了他所有冷漠的樣子,怎麼會被這架勢嚇到。
她仍舊笑,“很詫異?但所有人都信了,只有你不知道而已。因為你漠不關心,所以你連自己的事情都不知道。可笑嗎?最后我畢業,聽說你在下著大雨的夜里狂奔,大家都說你是被我狠狠甩了,我又颯又酷,而你,不過是個可憐蟲罷了。
”
“哦。”沈歲和沒有多余的反應。
徐昭說:“我就想讓你給我打離婚官司,這世上沒有誰比你更合適。”
“不打。”沈歲和說:“另找他人吧。”
酒店的房間里太安靜了。
一不小心,沈歲和就走了神。
徐昭的話又出現在他腦海里,一時思緒有些亂。
案件事實也疏離不下去,他干脆關上了電腦,往后倚在椅子上發呆。
-因為你漠不關心。
-所以你連自己的事情都不知道。
-可笑嗎?
如今聽起來著實有些可笑。
但對當時的他來說,不過是殘酷事實罷了。
漠不關心是因為分不出精力去關心,從來也不會有人跑到他面前來問這些事情。
他的世界永遠被另一些事填滿。
過去是不能碰的東西。
一碰,刺痛。
沈歲和揉了揉眉心,給裴旭天發了條微信。
【速來。】
他想早點回去。
-
沈歲和的飛機晚點。
在北城落地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
到達醫院時正好十一點半。
此時的醫院萬籟俱寂,走廊里的燈都暗了下來,掉根針都聽得見。
今晚的醫院好似格外安靜,沒有突發的事件,大堂值班的護士都顯得悠閑。
沈歲和在樓下問江攸寧的病房,護士卻不告訴他,這些都屬于病人隱私,需要保護。
他站在那兒給裴旭天打電話。
“江攸寧的病房在哪兒?”沈歲和的語氣不善。
裴旭天:“嗯?我哪知道?”
“你沒看到她?”
“沒有。”裴旭天說:“我在一樓看到的她朋友。”
隔了兩秒,裴旭天才后知后覺,“你現在才到?”
“嗯。”沈歲和說:“因為下雨,誤了兩個小時。”
“呃。”裴旭天頓了下,“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不當講。
”
裴旭天幾乎和他同時開口,“辛語說你要是在十點前沒到醫院,她就把江攸寧接走,讓你這輩子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