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隔了幾秒,江攸寧嘴角翹得愈高。
她吸吮了一口奶茶,眼里細碎星光散落,“如果有一天要離開,我一定是用走的。”
“慢慢,慢慢,再慢慢走。”
沈歲和停在原地,手插在大衣兜里,“你還真想過走啊。”
江攸寧沒有說話。
大雪紛紛揚揚落在她的帽子、肩膀、眼睫,她朝沈歲和伸出手,“那你拉住我,我就不走了。”
她溫軟的聲音被風雪攪得支離破碎,纖細的手在風中凍得通紅。
但她堅韌、沉默、耐心等待。
街邊的飾品店忽然響起了音樂。
“一天一天貼近你的心
你開心我關心
一點一滴我都能感應
你是我最美的相信
……”
在音樂響到第二句的時候,沈歲和伸出了手,握住她的。
雪落在他的大衣之上,也落在他們相握的手上。
他溫聲道:“你手真冷。”
江攸寧點頭,“是啊,每個冬天都這麼冷。”
沈歲和把她的手拉著揣到了自己兜里。
他大衣的兜很大,她的手很小。
大衣兜里的溫度正好。
長街覆滿了風雪,江攸寧盯著他笑,“你頭發白了哎。”
沈歲和低下頭抖雪。
江攸寧卻踮起腳尖,猝不及防吻在他的臉側。
沈歲和愣怔了兩秒,卻忽然笑了。
江攸寧望著前方無盡長街,佯裝平靜。
但她的心正以極快的速度跳動。
咚。
咚咚咚。
比很多年前,第一次遇見他時,還要心動。
冬雪簌簌下落,給天地覆上一層朦朧的曖昧色彩。
他們在這條街上,霜雪忽然覆了白首。
這條路很短,好像幾步就能走完。
但她們走在路上的時候,好像一對熱戀中的情侶啊。
江攸寧想,這條路可以長點,再長點。
最好長到沒有盡頭。
但她忘了,這世上的路皆有盡頭。
-
北城的冬天,又干又冷。
進入十二月后,不僅工作忙,節日都變多了。
從月初到月末,好像每隔一周就有一個節日。
尤其是臨近月底。
江攸寧的生日在12月24日,正好是平安夜。
以前她過生日,都是一家人出去吃飯,喊上辛語和路童。
婚后她的生日變得簡單,除了零點收到的祝福之外,便是數不盡的快遞,禮物鮮花都不會少,但沒有一樣是沈歲和送的。
結婚第一年,她中午跟辛語吃的,晚上跟沈歲和吃的。
第二年生日正好趕上周末,沈歲和跟她一起回家過的。
今年是第三年,她還沒想好怎麼過。
大抵是零點回復很多消息,收很多紅包,睡醒之后按照往常的步調去上班,下班后回家跟沈歲和一起吃飯。
而三年來,沈歲和極少會記得那天是平安夜。
往往第二天他才會后知后覺,昨天是江攸寧的生日。
在他的世界里,生活似乎只有工作和不工作兩種劃分方式。
可他又會記得和曾雪儀相關的每一個節日。
江攸寧覺得,能不能被沈歲和記得,是個玄學。
每年的平安夜,正是北城最冷的時候。
她聽慕曦說,她出生那年的平安夜,北城下了一場暴雪。
從早到晚,下了兩天兩夜,積雪沒過了成年男人的小腿。
所以父母希望她事事平穩安寧,起名攸寧。
她跟沈歲和的關系已經緩和了許多。
不再和以前一樣冷冰冰,家里也終于有了點兒煙火氣。
或許,今年的生日會有些不一樣。
其實,從二十歲之后,江攸寧很少再期待過生日。
那一年好像是長大的分水嶺。
二十歲以前過生日,會守著手機等零點。
二十歲以后過生日,時常自己都忘了。
晚上早早睡,醒后看到那麼多消息才忽然想起。
尤其在婚后,第一年還有所期待。
期待落空后就沒再期待過。
按時睡覺,按時醒來,按時長大。
今年的平安夜是星期四。
江攸寧最近有點感冒,周三渾渾噩噩地過了一天,晚上回家后吃了藥就開始睡。
連晚飯都沒吃。
沈歲和回來時很晚,他給江攸寧點了粥。
江攸寧醒來后迷迷糊糊地吃掉,然后繼續睡。
這一覺睡得很沉,早上醒來已經九點。
打開手機,不出意外地,手機里全是住她生日快樂的消息。
路童跟辛語在群里艾特她領紅包。
慕承遠、江聞都是零點發過來的消息,話不多,但錢多。
慕曦和江洋睡得早,所以是早上七點發來的消息,慕曦問她晚上要不要回家吃飯。
江攸寧回復:感冒了,就不回家傳染你們了。
——等這周六。
消息很多,錢更多。
而且當天還爆了條熱搜。
#江聞在線給妹妹挑禮物#
沒有指名道姓,也沒有她的照片。
但這個神秘女人讓廣大粉絲羨慕嫉妒了半晌。
江攸寧醒來后刷到熱搜,給江聞的微博點了個贊。
這世界好像還是一如既往,在意她的從未讓她失望。
她環顧了一圈臥室,打開了窗簾。
陽光傾瀉進來,泛著冷光。
許久未放晴的北城,今天終于出了太陽,看來是個好天氣。
只是房間空蕩,身側已經冷了許久。
江攸寧把頭發隨意一扎,起床洗漱。
洗漱完去廚房,客廳里也沒人了。
今天沈歲和又是早走的一天。
最近他們律所好像很忙,沈歲和每天早出晚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