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送時間是晚上九點半。
她在門口站了刷了會兒微博熱搜,翻遍了微信消息。
十分鐘后,她才輸入密碼進了家。
家里的燈全暗。
一樓只有窗戶那兒有微弱星光,是外面映進來的。
她沒有開燈,憑借記憶換了鞋,徑直上樓。
二樓也是全暗。
沈歲和應該沒回來。
江攸寧看了眼手機。
在會話框里戳了幾個字:你回了?
帶著質問。
而且還不高興。
她還以為是他回家了,所以問她。
結果家里空蕩蕩。
那他問什麼?
江攸寧徑直回了臥室。
一點兒光都沒有。
沒有人氣兒。
她連燈都沒開,直接把手機扔在床頭柜上,一邊走一邊散開頭發,橫著往床上一躺。
想象之中的柔軟沒有到來,而是躺在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上。
她伸手摸了下,特別燙。
江攸寧一個鯉魚打挺就坐了起來。
她嘗試著喊了聲:“沈歲和?”
“嗯?”沈歲和啞著聲音回答,他翻了個身,打開了小夜燈。
昏黃的光在房間里亮起。
他穿著那件白色家居服,心口繡著黃色皮卡丘。
洗完澡之后,頭發柔順地垂下來,顯得格外慵懶。
“你回來了。”沈歲和問了聲:“吃過飯沒?”
“嗯。”江攸寧答。
她從自己這邊把房間燈打開,驟然亮起的燈光略有些刺眼。
沈歲和側過臉來看她。
兩人四目相對。
誰都沒說話。
沈歲和不問。
江攸寧也不說。
仿佛今天江攸寧沒有中途離場。
房間寂靜了很久。
江攸寧看著他,伸手摸向他的額頭。
滾燙灼熱。
他反手就覆在了她的手上,眉頭微蹙,“手這麼涼?”
江攸寧:“……”
“你生病了。”江攸寧抿著唇,眼睛突然發澀。
生病了的沈歲和反應有些遲鈍。
他躺在那兒,眼睛沒有完全睜開,腦袋窩在枕頭最下邊,身體蜷縮著。
“沒有吧。”沈歲和握著她的手,一直沒松開,他閉上了眼睛,聲音晦澀沙啞,就跟被粗糲的沙子磨過一樣,“今天外邊冷,你手太冰了。”
江攸寧深呼吸了口氣,“我去拿溫度計給你量一下。”
說著就要起身。
但剛一動就被沈歲和摁住了手。
盡管病了,但他手勁兒依舊不小,江攸寧的手腕被捏得泛疼。
“不用了。”沈歲和的頭往她手邊蹭了蹭,“真沒病。”
江攸寧的手在他脖頸間放了下。
他瞬間瑟縮。
“沒病?”江攸寧反問。
沈歲和不說話。
他只是握著她的手,親昵地蹭了蹭。
江攸寧感覺手背發燙。
他不放,江攸寧便也沒動。
他一向如此,生病的時候特別粘人。
和平常的他仿佛不是一個人。
但他很少生病。
他不是個喜歡運動的人,偶爾去健身房,身上沒有大塊壯碩的肌肉,但體格不弱。
@泡@沫
這次的病來得很突然。
江攸寧關了燈,另一只手緩緩擱置在他的額頭。
他昏沉睡著,額頭滾燙。
她躺在他的身側。
昏黃燈光下,他的五官格外好看。
睫毛又卷又長,頭發松散地垂下來,大概這段時間忙著沒去剪頭發,都快到眉毛處。他的眉毛又濃又密,眼睛緊緊閉著,只是眉心微蹙,似是不太舒服。
他閉著眼的時候要比睜眼時溫情許多。
因為那雙眼睛,著實冰涼沒有溫度。
江攸寧往前湊了下,吻了吻他閉著的眼睛。
她記得,原來那雙眼不是這樣的。
沈歲和應當是很溫暖的一個人。
但現在,他好像沒了溫度。
對什麼東西都提不起興趣。
“你生氣麼?”江攸寧溫聲問他。
沒有回答。
沈歲和睡著了。
隔了幾秒,他的胳膊搭在了江攸寧的身上。
在發燙的時候,他會主動靠近冷源。
這是人的求生本能。
他將江攸寧攬緊,灼熱的呼吸悉數吐露在她的側頸。
良久之后,他忽然低聲喊:“江攸寧。”
聲音含糊不清,似在囈語。
“嗯?”江攸寧側過臉,“怎麼了?”
沈歲和不回答。
他什麼都不說。
大抵是做夢了。
江攸寧看著他。
想不到有朝一日,她還會出現在沈歲和的夢里。
只是這夢的內容大抵并不愉快。
他一直皺著眉。
房間內安靜了很久后,沈歲和又喊了聲:“江攸寧。”
這次的語速略快,帶著幾分急切。
也比之前的聲音要高。
江攸寧的額頭和他相抵,應該燒到了39度。
不能再拖著了。
“沈歲和。”江攸寧低聲喊他。
他沒有反應。
江攸寧試著起身,但手怎麼也抽不回來。
他握得極緊。
“沈歲和。”江攸寧大著聲音喊他。
他沒應。
手心里已經汗津津的。
她伸手摩挲沈歲和的虎口,湊到他耳邊,和哄孩子似的,“你松手,我去給你倒杯水好不好?”
沈歲和沒說話,手卻松了幾分。
她成功抽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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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架沒?】
【鬧離婚沒?】
【他什麼態度?】
辛語的微信一連串發過來。
江攸寧站在料理臺前,熱水壺里的水才剛剛開始沸騰,發出咕嘟悶響。
她戳著屏幕回:沒有。
——他什麼都沒說。
辛語:呵。沈歲和開始做人了?
——不過你沒和他吵嗎?
江攸寧:他病了。
辛語:報應!
“對方撤回了一條消息并向你發送了可愛信號”
江攸寧沒再回微信。
熱水在壺里沸騰。
她倒了一杯晾著,然后去醫藥箱里找退燒藥。
沈歲和不經常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