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楚服說道,水浸火烤都是折磨手段,用在桐木人身上,那就是折磨阿嬌。
木偶嘆一口氣,伸手扯過被子,蓋住自己的腳。
“但能用毛巾擦洗一下。”楚服立時心軟,把木偶抱進浴室,要將它放在浴缸里時,它兩條胳膊緊緊抱著楚服的脖子瑟瑟發抖。
“這東西,長的像半個棺材。”它躺得太久了,看見一切方的東西都害怕。
楚服經不住輕拍它兩下,哄它說:“那我們坐著擦洗吧。”
把它抱坐在在洗手臺上,放出熱水,絞干了毛巾替它擦洗身體,木雕的軀體竟也玲瓏有致,楚服讓它抬手,它便抬手,讓它轉頭它就轉頭。
楚服替它擦完身,套上一件酒店的浴袍,越是看它的樣子,就越是對它精心:“等一等。”
她把阿嬌看的雜志拿到房間里來,放到木偶的手里,問它:“你喜歡哪一件?”
雜志上印著許多漂亮的裙子,木偶從沒見過,把書翻得“嘩啦啦”的,嘴時嘖嘖出聲,指著一條吊帶睡裙問:“這件好看。”
楚服就要替它把這衣服剪下來燒了,再穿到它身上。
可木偶搖搖頭:“我還是喜歡原來的衣服。”
它還想穿漢服,楚服也一身漢服未曾換過,阿嬌給她燒了那麼多衣裳,后來看她只穿漢服,就在網上買了許多套,一股腦全燒給了她。
楚服看看木偶,那件紅宮裝已經破爛得不能再穿了,她取出一件自己的衣裳,給木偶換上,還替它梳頭。
照鏡子的時候木偶笑了,它伸手摸摸自己的頭發和領口袖口,對楚服說:“謝謝你。”
楚服將它安置在床上,飄到阿嬌的門邊,阿嬌已經裹在被中睡著了,手機還放在一邊,電話還沒掛斷,凝神還能聽見項云黷的呼吸聲。
楚服退出屋門,將門關上,回到床畔,木偶正在等她:“楚服,我一點也睡不著。”
它睡得太久了,躺下去便害怕,楚服問它:“要不要去看看月亮。”
就像她們在漢宮時一樣,到殿前看一片清渾灑在階上,木偶微微頷首,用興沖沖的口吻說:“我已經好多年沒看過月亮了。”
楚服將它抱出,攀到屋頂,今日月色大好,木偶半身坐不穩,就靠在楚服的身上,抬頭望著月亮,許久才道:“這個月亮跟漢宮月相比,倒沒怎麼變幻。”
日月不變,滄海桑田。
木偶望著月亮久了,就靠在楚服懷中睡了過去,楚服明知它是木偶,根本不會感覺到冷熱,明明可以在此修煉,修煉完了再帶它回去。
可還是先將它抱回屋中,才又回到屋頂,重新修煉。
直到月亮精華在體力修得圓滿,才又回到房中,木偶依舊還是那個姿勢睡著,雙手交握在胸前,上半身肌膚如雪,鼻尖挺翹,羽睫輕輕顫動,好像她真是個活人一般。
楚服坐在床畔,半晌才躺下去,陪這人偶一同入眠。
第二天太陽剛升起,楚服就醒了,她一睜開眼睛,先看人偶,人偶身上有阿嬌一魄,萬萬不能出什麼問題。
木偶早就醒了,她躺著不動不出聲,沖楚服眨眨眼睛,楚服露出一點笑意,將她抱起來,抱到梳妝鏡前,為它梳頭。
頭發一散開,楚服便皺起了眉頭,昨天還是一把光可鑒人的烏黑長發,今天卻失去了光澤,梳子輕輕一梳,掉落下十幾根來。
木偶驚呼一聲,抬起手掌,掌心現出木色,它大驚失色,扯住楚服的袖子:“楚服!我是不是要死了?”
阿嬌揉著眼睛過來看,昨天這木偶還栩栩如生,這才過了一夜,頭發也枯了,手掌也變了,它本來能很容易的舉起東西來,這會兒彎曲手指都有些費力。
楚服眉頭緊皺,如臨大敵,掀開它的衣裙一看,下半身木質已經裂出細小的口子:“不好,它就要失去效用了。”
若是在木偶開裂之前,還不將一魄取出融合,那這一魄就會隨著木偶消散,阿嬌的魂魄就永遠也無法完整了。
“那怎麼辦?”
木偶伸手想要觸碰阿嬌,可它的指尖還沒碰到阿嬌的袖子,木頭便被金光灼燒,指尖一縷青煙,木色立時焦黑。
它縮回手指,嗚嗚咽咽:‘我還沒活,我不想死。”
用阿嬌的聲音,說出阿嬌的心聲,阿嬌盯著木偶,又抬頭看向楚服,惶急害怕,事情來的太快,她根本來不及想辦法。
說話間,木偶被灼燒過的手指便不能動彈了,除了頸項還能緩緩轉動,兩條胳膊驟然無力,垂在身邊,輕微搖晃。
裙間露出來的木頭身體,裂縫越開越大,木偶的眼珠也失去了光澤,原來一雙人的眼睛,變作了黑玉石。
木偶還保持著剛剛的姿態,目光直定定的望著阿嬌,只是那雙眼睛已經無法轉動了。
楚服急道:“娘娘,試試能不能將渡一些修為給她。”
它要是“死”了,阿嬌的一魄就消散了。
人偶有阿嬌的精氣精血,她們本來就是一體,若是這具木偶能夠承接功德金光的修為,那就能為她們多拖延一點時間。
阿嬌沒學這個,可她看楚服無數次將修為渡給胡瑤,學著楚服的樣子,用神識抽取一線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