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父母覺得那些都只是兩個小孩的小打小鬧,等孩子再長大一些,就都會過去了。
他們不理解為什麼他想逃離這個家。
直到他被中天的星探發現,他無所謂當不當明星,對于十五歲的少年而言,離開那個像無聲地獄一樣的地方,付出什麼都愿意。
可直到成為練習生,才發現不過是從一個地獄跳到了另一個地獄。在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是競爭對手,朋友會背叛你,兄弟會為了出道機會踩著你的頭往上爬。
他沒有退路了。
養父母因為他退學當練習生的事已經跟他斷絕了往來。
這是他選擇的路,他得證明給他自己,給這個世界看。
他也曾咬著牙不服輸。
可結果是什麼?
是現實給了他一個又一個巴掌,打到他清醒為止。
現在再回想他這一路走來,荒唐得讓人發笑。
現實明明在不停地告訴他,別努力了,沒用的。別追了,你追不到美好的。你這樣的人,生來就不配擁有光明。
而他不信,他一次又一次地前進,奔跑,伸手,努力去摸那束光,最終,摔入萬丈深淵。
于是到現在,不再心懷希望。
他認命了。
不追逐,就不會痛苦,不奢望,就不會失望。一切美好都是虛偽的假象,是引誘他的糖,是拽他墜入深淵的手,是斷腸蝕骨的毒藥。
他不會再上當。
岑風睜開了眼。
許摘星猝不及防撞進他冷冰冰的眼里,被尖銳又鋒利的寒意刺得心尖一顫。
只是一瞬間,岑風收回了護住蠟燭的手,后退兩步,滿身的冷漠和排斥:“我沒有愿望。
”
他轉身就走。
許摘星一時不知所措,愣在原地。
岑風走了兩步又停下來,他抬頭看了眼空蕩蕩的街,幾秒之后,轉身走回來。許摘星還愣著,茫然地看著他。
聽到他問:“你怎麼回家?”
她結結巴巴說:“打……打車。”
岑風神情冷漠:“跟我來。”
許摘星捧著蛋糕,亦步亦趨地跟上他。
走到街口,等了兩分鐘,有出租車經過,岑風招手叫了車,幫她拉開車門:“上車。”
許摘星在氣場全開的愛豆面前完全沒有抵抗力,哆哆嗦嗦地往車上爬。爬了一半,想到什麼,趕緊轉過身,把蛋糕遞過去:“哥哥,你還沒吃蛋糕。”
岑風皺起眉,像是不耐煩一樣:“不吃。”
許摘星還不死心,小聲說:“很甜的,你嘗一口吧?就一口……”
她看著岑風的神情,懷疑自己可能要被打死了。
結果下一刻,岑風伸出一根手指,飛快在蛋糕上刮了一下,然后放到唇邊舔了一下。
他說:“行了吧?”
許摘星心滿意足,抱著蛋糕乖乖坐上車。趁著司機還沒開動,扒著車門可憐兮兮地問:“哥哥,我下次還能來聽你唱歌嗎?”
岑風垂眸看她,眼神晦暗不明:“最近大雪預警,我不會來。”
許摘星趕緊點頭:“哦哦,好的!那哥哥你要注意身體,照顧好自己。等天氣回暖了,我再來找你!”
岑風沒有應聲。
車子開動,她戀戀不舍地扒著車門往后看,看見少年筆直站在原地,影子被路燈拉得好長,冷冷清清地投在地面。
她眼睛有點酸,小小地揮了下手,輕聲說:“哥哥,生日快樂。”
車子開到半路,許延的電話打過來了,一接通就訓斥她:“我就去公司簽了份文件,你人就不見了?我沒跟你說今晚暴風雪預警不要出門嗎?”
許摘星趕緊認錯:“我馬上回來了,我出門買個蛋糕,很快就到家!”
許延頭疼地撫額,走到玄關去換鞋:“我去樓下等你。”
十幾分鐘后,許摘星抱著蛋糕從車上跳下來,在許延懷疑的眼神中晃了晃手中的蛋糕:“我嘴饞了,對不起嘛。”
許延冷漠地掃了她一眼,“下次再亂跑,我告訴你媽。”
許摘星說:“哥,你多大了還打小報告?人與人之間還能不能有點基本的信任了?”
這丫頭頂嘴倒是一套一套的。許延正想敲她腦袋警告兩句,轉頭卻看見小姑娘臉上雖然笑嘻嘻的,眼神卻很低落。
他由敲改為揉,問了句:“怎麼了?”
許摘星跑過去按電梯:“啊?沒怎麼了啊。快走快走,冷死了。”
她不說,他也就沒問了。
回屋之后許摘星把蛋糕取出來,蹲在茶幾邊上拿著勺子一勺一勺地挖著吃。許延去浴室洗澡的時候她是那個姿勢,洗完出來她還是那個姿勢,連神情都沒變化,看上去有點悶。
許延擦著頭發,走過去問她:“明天要不要跟我去公司看看?”
許摘星好像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說什麼,點點頭:“好啊,那我調個鬧鐘。”
許延沒再說什麼,笑了笑:“吃完了早點睡。”
第二天早上,許摘星睡眼惺忪地爬上了許延的大奔。
星辰的辦公選址在市中心,雖然不像其他大公司一樣有氣派的整棟大樓,但那棟新建的寫字樓一到七層都被許延租下來了。
公司雖小,但門面要足,也有利于藝人簽約和資方合作。
一到門口,就有保安問候:“許總好。”
許延溫和地點點頭,一路過來,前臺小妹、保潔大媽、趕著打卡的員工都齊聲招呼:“許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