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她騎馬『射』箭,和男子們猜拳飲酒,整日爽朗地笑著。畢竟她父親是西北一帶的匪首。
直到,她遇見簫起。
第一眼見到簫起,芙娘就知道自己這一輩子都不再喜歡上第二個人了,即使天下人都知道簫起對沈菩的深情。
她不甘心,她想得到簫起。不是造反嗎?不是想要兵馬嗎?于是,芙娘用父親的兵馬威『逼』利誘簫起與她成婚。
其實剛成婚的那段日子,簫起對她雖然冷漠,至少還算客氣,也與她說說話。可是芙娘不甘心啊,她不要一個表面舉案齊眉的夫君,她要夫君的心。
她開始學沈菩。
她不再騎馬『射』箭拋頭『露』面,開始穿裙裝,去學琴棋書畫,去學繁文縟節,去學著溫柔。
可是她得到的,是簫起用厭惡的目光望著她,說:“不要學她。”
到底是曾經驕橫長大的匪首千金,芙娘伏低做小一所獲,她生氣了,她受不了了。
她不想跟著簫起走到哪里,都要聽見別人說起她的夫君如何對另外一個女人深情!即使……即使婚前簫起已告訴過她,沈菩永遠都會在他心里。
惱羞成怒的芙娘做了錯事。
沈菩不是已經成為尊貴的皇后了嗎?而她才是簫起真正的妻子,她不愿意再做藏在暗處的妻子。既然她怎麼努力都得不到簫起的心,那麼問題是不是出在沈菩身上?如果沈菩讓簫起放棄過去好好生活呢?
所以,芙娘沈菩寫了一封信,又花了好些心思,千辛萬苦將信送到沈菩手里。
在信里,她先用囂張的口氣向沈菩宣告她是簫起妻子的事實,然后又假意盼著對方恭賀的回信。
她的確如愿得到了沈菩的回信。
可與此同時,也得到了沈菩的死訊。
芙娘忽然打了個哆嗦,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捂住自己的嘴,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下來。
在那之前,她從未想過簫起那樣讓她一見鐘情的翩翩玉面郎君,骨子里是那樣的惡。連表面的舉案齊眉都沒有了……簫起將她拉進地獄里,讓她嘗到了被凌虐的滋味。
芙娘也說不清到底是因為父親,還是因為她剛好有孕,簫起勉強留下她的命。
許久之后,芙娘慢慢止住哭。她上了床,緊緊抱著自己的女兒——被起名簫菩的女兒。
·
因為封城的緣故,就算是白日里,也是悄聲息仿若死城,何況是晚上。俞湛背著『藥』匣,從后門歸家,一眼看見祖父站在門口張望著,見回來,松了口氣。
“封城這樣嚴,你居然還敢去送『藥』。真不怕被東廠的人抓去砍了腦袋!”趙大夫嘆氣。
“林叔的病拖不得,不得不送『藥』。”俞湛說著走到外祖父面前,臉上掛著溫和的淺笑,“我這不是好好地回來了?林叔就住在隔壁,離得近。若是遠了,我自是不敢的。”
“你昨天晚上不是還去給孫家的小女兒看病了?孫家可不在隔壁!”趙大夫瞪著眼。
俞湛話可說,只好奈地笑了笑。
好在他平安歸來,祖父又與說了幾句,便回屋睡去了。
俞湛回到房間,并未歇下。而是打開桌上的一個『藥』壇,取出里面被『藥』浸泡半年的上百顆木珠。
將珠子取出來,用帕子吸去水分,攤開在桌上晾曬著。
這是他沈茴想的新方子——將這些被『藥』浸過的珠子穿成手串隨身攜帶,對她的身體有益處。
一粒一粒地去吸木珠上的水漬,重復著枯燥的時間。慢慢地,的眉宇間有了郁『色』。
瞧著這封城的架勢,東廠應當是在找人。
找誰?
俞湛望著手中的木珠。
不的,不是她出事了。
·
沈茴昏昏沉沉了半日,到了夜里,她緊蹙的眉心終于漸漸舒展開,空中也不再斷斷續續地痛苦哼泣著,整個人變得安靜,窩在裴徊光的懷里。再到后來,第二份『藥』的『藥』效發揮了用,沈茴不僅不再喊著冷,反倒是開始低語嚷著熱,一雙手也不安分地去推身上的被子、扯身上的衣服。
裴徊光探了探她的脈,又『摸』了『摸』她的額頭,然后起身下床去滅屋內的炭火。整間屋子都很熱,熱得裴徊光胸口窒悶。
不過是剛離開一兒,床榻上的沈茴離開不安分地在身側『摸』索著。裴徊光凈了手,用帕子快速擦過。立刻回到床上去,將沈茴抱在懷里。
被裴徊光抱在懷里,沈茴剛蹙起的眉心立刻舒展開。
裴徊光身體常年冰寒,剛剛沈茴懼冷時,用滾燙的熱水澆在身上使自己的身體短暫地熱起來。時間久了,溫度退去,的身體又開始冰寒,使得嚷著熱的沈茴下意識抱緊。
炭火盡熄。幾床被子或堆在床角,或落在地上,正如兩人褪去的衣衫。
長夜靜謐,床榻上,兩人緊緊相擁。裴徊光輕輕撫著沈茴的軟發,慢條斯理地將她每一縷頭發理順。
下半夜,沈茴終于醒過來。她睜開沉重的眼瞼,有些『迷』糊地望著眼前的胸膛。
是他。
感受著裴徊光輕撫她后頸的手掌,沈茴動作小幅度地挪動,湊過去,輕輕蹭一蹭他的胸膛,然后慢慢仰起臉來,含笑望向裴徊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