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一半,殷蕙說不下去了。
她是真的不想再跟魏曕過了,受夠了這種一潭死水般的夫妻生活!
可真的要魏曕休了她,甚至只是和離,殷蕙也不甘心。
她這個王妃,是祖父花了兩百萬兩銀子替她買來的,祖父希望她能做人上人,雖然這王妃做的也就那樣,卻憑什麼要讓給別人?
殷蕙重新鉆進被窩,拉起被子蓋過頭頂。
她又想祖父了,想回到還沒出嫁的時候,如果早知道這一切,她一點都不稀罕這婚事,她寧可將婚事讓給堂姐,也不要再見魏曕一眼。
那被子一抖一抖的,魏曕聽到了她的哭聲。
上次她哭成這樣,還是殷墉去世的時候。
她剛剛的話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腦海中重復,突然,魏曕扯開了她身上的被子。
殷蕙恍如未覺,兀自趴在枕頭上哭著。
魏曕看著她道:“表妹的確在燕王府長大,但我與她見面的次數不比見三妹她們多,除了兄妹關系,我與她沒有任何青梅竹馬的情分,破鏡重圓更是無稽之談。”
殷蕙只當他在放屁!無稽之談,他為何要納妾?
見她不為所動,魏曕繼續道:“我提出納妾,只是想收留表妹,她在紹興……我從未想過真的要去她的屋子。”
殷蕙漸漸地止了哭聲,只是仍然趴在那里。
魏曕最后道:“既然你不同意,此事作罷,我會另想辦法安頓表妹。”
另想辦法?
殷蕙嘲諷地笑了,他若有別的辦法,何必要說納妾?不過是說好聽的哄人罷了。
“你都應了她了,還能食言不成?”
魏曕皺眉:“我何時應她了?”
殷蕙咬牙道:“昨日她親口對我說的。
”
魏曕終于明白昨晚她為何那麼生氣了,聲音因為憤怒也變得冷了下來:“她有些瘋癲,自言自語罷了,你不必當真。”
愧對表妹一家的是他,與他的妻子無關,她不欠表妹,表妹卻讓她如此難過。
穿好衣裳,魏曕去了前院的書房。
他拿出蜀王府的輿圖,在王府西北角挑了一處偏僻但風景還算雅致的院子,臨時將這院子與真正的竹風堂名字對調,讓安順兒即刻去安排匾額更換以及新院打掃。
“吩咐下去,誰都不許多嘴。”
安順兒很少見主子在府里露出如此冷厲的一面,恭聲應下。
等天大亮后,新的竹風堂也收拾好了,里面伺候的四個丫鬟、兩個婆子更是被安順兒威脅過,不敢多嘴提院子更名的事。
魏曕去了廳堂,命人請溫如月過來。
溫如月來得很快,猜到昨晚表哥表嫂肯定說過話,表嫂大概也會將她的那番謊言告訴表哥,溫如月也早就想好了對策。
她那麼可憐,只要她哭一哭,將一切都推到害怕趕她離開上,表哥一定都能理解的。
安順兒、長風守在外面,魏曕看眼柔柔弱弱走過來的表妹,卻只想到殷氏憤怒的淚眼。
表妹可憐,可殷氏在這世上也只有他這個丈夫可以依靠,那麼深的誤會,昨晚她又是怎麼熬過來的?
怪他因為抗拒爭吵沒有及時解釋清楚,更怪表妹先撒謊騙她,她那麼膽小,又哪里敢找他對質?
“我何時說過要納你做妾?”
看著溫如月腳下,魏曕冷聲問。
溫如月立即跪下去,哭哭啼啼解釋了一通。
魏曕覺得,這樣的表妹,真的有點瘋了。
“竹風堂已經收拾好了,你現在就搬過去吧,我會安排郎中替你診治,這段時間你先安心養病,等你擺脫了之前的陰霾,情緒穩定下來,我再帶你進宮給母親請安,再給你挑選一門合適的婚事。”
溫如月大驚,哭著道:“表哥,我不想嫁人,你若逼我嫁給陌生人,我還不如剪了頭發去做姑子!”
魏曕看著她:“你真這麼想?”
溫如月剛要點頭,卻在對上表哥那雙冰冷無情的眼睛時,狠狠地打了個寒顫。
她知道,如果她點了頭,表哥會真的送她去做姑子。
為何會這樣?明明一路上表哥都表現得對她很有耐心,怎麼過了一晚就這麼冷漠了?
因為殷氏嗎?
思緒紛亂,溫如月低下頭,傷心絕望般哭了起來。
魏曕叫安順兒送她去“竹風堂”,在表妹斷了留在王府的念頭之前,他不會讓表妹出來,對外只說表妹需要靜養,殷氏也就不用辛苦應酬什麼。
舅舅要怪他,他也沒辦法,他想照拂表妹,是表妹先傷了他的家人。
重新安頓好表妹,魏曕又去了后院。
殷蕙還在床上躺著。
雖然魏曕解釋了那麼多,她還是沒什麼精神,魏曕進來,殷蕙就翻個身,不看他。
魏曕已經換上了蟒袍,等會兒就要去當差了,站在床邊,跟她講了他對溫如月的新安排。
“大姐、二嫂離得近,可能知道表妹來了,她們若來探望,你只說表妹現在的狀態不好見客。”
殷蕙抓了抓被子,他這是將溫如月禁足在新的竹風堂了?
知道他還在等著,殷蕙先應了一聲。
魏曕都轉身了,想起什麼,看過來問:“你從哪里聽的閑話,說我與表妹青梅竹馬?”
殷蕙心中一驚,他問這個做什麼,還要報復說閑話的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