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殷墉推薦他們也不是為了害他們,只要他們肯盡心協助他的孫女婿,事后孫女婿必有重賞,互惠互利。
歸根結底,殷墉做這麼多不是為了在永平帝面前露臉邀功,不是他多麼胸懷大義,殷墉只是希望孫女婿能完成永平帝交給他的差事,更要全須全尾地凱旋才好,別因為輕敵或瘴疫客死他鄉,導致他的小孫女年紀輕輕守寡,三個孩子也變得可憐巴巴的。
若不是有這層關系在,殷墉不會求見永平帝,不會沒事往自己身上擔那麼大的責任。
老爺子這一摻和,殷蕙也就知道了虞國之戰的更多危險,與那看不見摸不著的瘴疫相比,刀劍都算容易防的了。
她更加不放心魏曕了,仿佛都能想象出魏曕染了瘴疫后面黃肌瘦藥石無用只能躺在那里等死的凄慘處境。
夜深人靜,魏曕輕輕拍著她的肩頭:“祖父若不幫我,你是該擔心,今日祖父幫了我那麼多,還安排了向導名醫協助我,你還擔心什麼?”
殷蕙不語,只緊緊地抱著他。
有的人“悔教夫婿覓封侯”,卻不知魏曕這種天生就是王孫貴胄的,也并不是一輩子都能養尊處優。
“你不怕嗎?”殷蕙忽然問。
楚王魏昳去長江邊上巡視堤壩都累得叫苦連天,同樣是皇孫是王爺,魏曕在戰場上出生入死那麼多回,真就不怕嗎?真就沒有過抱怨嗎?
魏曕看著她的眼,道:“該我做的,又有何懼。”
敵國來進犯時,如果人人懼怕,則國破家亡。普通百姓家的男兒為了保家衛國都敢赴沙場,他一個皇孫,自小跟隨武師傅勤練武藝,自小因為生在皇族而衣食無憂,既然享受了百姓們的供養,既然擁有遠超于百姓的武藝,便也該率領將士們征戰在最前線,保護他的家,保護他的國,保護國內千千萬萬的百姓。
“你只管照顧好……”
“孩子,不用擔心你。”
他一開口,殷蕙就替他把后面的話說了,他那幾句口頭禪,她早爛熟于心。
魏曕的眼里便浮現出春光般溫和的笑意。
殷蕙與他做了兩輩子的夫妻,都很少見他笑得如此明朗。
要去陌生又復雜危險的戰場了,他卻笑得這麼高興。
公爹的五個兒子,可能他是最傻的吧。
偏偏他越是這樣,殷蕙就越舍不得。
一個勇于保家衛國的男人,又怎麼可能真的冷血?
臉貼著他的胸口,殷蕙能聽到獨屬于他的強健心跳,這身體里,流動著熱血,亦讓她無比安心。
翌日天未亮,殷蕙與魏曕一起起來,看著他身穿戰甲,幾口吃掉兩張肉餅,再無燕王府三爺、蜀王殿下的尊貴儀態。
殷蕙又想到了魏曕帶著孩子們耕種菜園的時候,這人真是,穿什麼像什麼,唯一不變的,是那張冷肅俊美的臉。
魏曕也一直看著她,可惜時間緊迫,再不舍也不能拖延。
吃飽了,魏曕便要出發了。
殷蕙一直將他送到蜀王府門外,一直送到他的白蹄烏前。
在燕王府的時候,她只能送到王宮內城門,隔著一條寬闊的護城河遠遠望著他翻身上馬,今時今日,她終于能站到白蹄烏身邊,一手摸著馬,一邊看著他躍上去。
“回去吧。”魏曕攥緊韁繩,這一刻,他不敢看她的臉。
殷蕙點點頭,松開手,退后兩步。
魏曕拿余光看她一眼,忽然疾馳而去。
拐彎的時候,那道熟悉的身影還停在王府門前,魏曕看過去,可惜白蹄烏跑得太快,旁邊人家的高墻迅速取代她闖入視線。
魏曕笑笑,抬首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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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8 章(這是他應得的榮耀...)===
伐虞之戰, 乃是永平帝登基后對外發動的第一場戰事,意義非凡,那這一戰便只能勝不許敗。
為此, 永平帝耗時數月,做足了充分準備。
首先, 他派遣親兒子蜀王與三員大將前往西南邊陲討伐虞國,既是回應虞國的挑釁, 也是先行試探虞國的兵力,讓主將們熟悉敵情以制定最合適的戰策。
與此同時,永平帝還在長江以南各地調集了三十萬大軍。這些軍隊的士兵要麼多年沒有參加過戰事, 要麼就是先前被永平帝率領的北軍打得節節敗退的南軍, 本身戰斗力就不如北線將士, 前而三年永平帝已經重新整肅過,這次更是要求他們加強訓練, 以應對數月之后的戰事。
打仗需要將士,武器也必不可少。
朝廷的武器庫日以繼夜地忙碌起來, 趕制出一批批火銃,火銃發射出的火藥破壞力極強,既可用于攻城也可用于殲滅敵人大軍。聽說虞國那邊也有火銃軍,永平帝還特意研制了一批專門用于抵擋火銃的堅固盾牌, 足足有一人多高。
虞國容易滋生瘴疫,除了選擇最適合出兵的時間,藥草準備也必不可少。殷墉獻上幾種藥方,永平帝便將藥方交給各地軍醫,命他們抓緊時間調制良藥。
糧草就更不用說了, 一批批先于大軍陸續運往西南邊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