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之桑略一頷首:“可以。”
她順手拿過桌旁的牌占,清冽的眼眸抬起時瞥向屏幕,看著那對中年夫妻。
只見肉眼不可見,而她可以看到的‘氣’圍繞在夫妻二人的周身,泛著淡淡的青灰色。
這說明他們以為家里發生的事情與玄學無關,實際上在二人沒意識到的時候,早就觸碰到了相關之物,染上了穢氣。
顧之桑抽出三張竹牌,看了眼牌面的簽文,又結合夫妻二人的面相,兩人的生平過往在她心中逐漸清晰。
從外表看,這對夫妻面容滄桑氣質苦澀,像年過半百。
但根據二人的八字命格,女方今年才37歲,男方也不過將將40歲。
他們的前半生平庸勞苦,這才搓磨出如此蒼老的外表。
二人出生在落后的山區,是同鄉玩伴,初中畢業便談了朋友,后又一起外出打工。
孫女士在當地的酒店做客服,王先生進了工廠流水線,就這麼干了三年多還沒掙到多少錢,孫女士就意外懷孕了。
而后他們扯證,結婚,回鄉下辦了一桌酒,等孩子生下來后又一起外出打工掙錢。
由于沒有文化也沒技術,雖然兩人有心賺錢,改變人生卻沒有那個能力,一直到現在也沒有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
兩眼之上‘田宅宮’空空,額角‘遷移宮’毛發稀疏斑禿,是為常年客居,居無定所。
他們就是底層最普通的老百姓,永遠在為了吃飽飯奔波,永遠不會被鏡頭和聚光燈照射。
顧之桑緩聲說道:“孫女士你懷過兩次孕,從你的子女緣看,大女兒今年十六歲。
”
“第二次你是意外懷孕,后查出是個女孩兒后,你們選擇把她打掉了,從那之后你的身體就不太好了,生出許多小毛病。”
孫女士的神色不太自然,一旁的丈夫開口解釋道:
“顧大師算得真準,本來確實該有兩個孩子,我們當時也沒辦法,飯都吃不起了哪還養得起第二個孩子。”
話雖如此,但夫妻倆都有點心虛。
他們心里清楚,如果當時不是查出老二是個閨女,他們也不會那麼干脆利落地打掉她了。
“二位有自己的考量,但你們打胎的時候,那個孩子已滿四個月了,身體各部位器官都已經長好,投入輪回的魂魄也進入軀殼中的‘海底輪’孕養,她已有感官。”
通過測算,顧之桑大概猜到了當年的情況。
夫妻倆生下大女兒沒多久,就把孩子撇給了鄉下的父母,繼續外出打工。
不到兩年,孫女士就又懷孕了。
她懷后兩個月不到時就查出來了,如果是因錢財拮據,實在無法供養第二個孩子而打胎,那個時候就該直接拿掉。
但夫妻倆遲遲猶豫,因為孕12周——也就是三個月左右,才能通過b超初步判定嬰兒的性別。
孫女士腹中的胎兒發育慢了些,加上姿勢阻擋,足足四個月多才準確斷定了性別。
知道是個女娃的當天,兩人就預約了人流,而后拿掉了孩子。
正如顧之桑所說,當時輪回轉世的魂魄已化為嬰靈,進入了孫女士的腹中,滿心期待著新生,卻被引產藥物生生排出體外,失去了轉世的機會。
要知道地府這些年陰魂爆增,新生兒卻有限,普通陰魂想要轉世為人,少說要等三五年,多則數十年!
好不容易等來的轉世機會,就被荒唐愚昧的原因毀掉,哪怕孩子的去留全憑父母的意愿,嬰靈還是會不甘,怨恨。
隨之攜帶的陰煞和穢氣,自然就會對夫妻二人產生不好的影響。
顧之桑神色淡漠:“孫女士底子差,被穢氣纏身更容易得病,你逢年過節應該多給那個孩子燒些紙錢,以香火化解這樁淵源。”
孫女士聽傻了。
她確實是流產之后小病不斷,去了好幾次醫院,一直服藥也不見好,但她沒當回事,只覺得是女人上了年紀,又流了產留下的后遺癥。
誰成想,是那個被他們拋棄的孩子一直在怨他們!
她鼻子酸澀,同時感到一陣發寒,忙點頭說道:
“我,我明白了,這件事的確是我和她爹不對,趕明兒我們就去給她燒紙錢。”
顧之桑道:“除了這些病灶,二位最近都失眠嚴重,精氣神萎靡,氣運走低,破財獲災,眼看著還要出大事……這都與你們的大女兒有關。”
“如果我算得沒錯,她大概在半個月前生命垂危,進過醫院;
除此之外,二位多年積蓄全無,也是受了女兒的牽連。”
提到家中大女兒,夫妻二人面上的神色又轉為了無奈,頹喪。
王先生咬牙切齒道:“顧大師都算對了,這個敗家女,白眼狼!枉我和她媽在外面累死累活掙錢養家,一天三頓飯吃不到二十元,她,她!”
氣結之下,他的情緒起伏呼吸不暢。
“我來說吧。”孫女士嘆了口氣,也抹起了眼淚:“可能是我們經常不在家,她小時候沒好好帶她,讓她性子學壞了,逃課撒謊,喝酒偷錢,好的不學凈學壞的,根本就不聽我和她爸的話。
”
原來夫妻倆的大女兒姓王,名叫蕓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