咂摸著煙嘴的顧學春皺著眉頭,在心中嘆了口氣,覺得這個村里的人著實可憐。
顧之桑語氣平淡:“你們村里每一個出生的新生兒,都要舉行儀式來給他們祭祀祈福,但是你知不知道你所畫的那些祈福的咒符,根本就不是你以為的福咒。那是一種專門用于溝通連接皇陵的魂鎖,你每一次自認為的祈福,其實都是在把那些孩子的生機和命理獻祭,同這個皇陵連接在一起,成為明墳遮掩天機的養料……”
“你閉嘴!!”
其實顧之桑相信,村長婆婆是不知道這件事的真相的,因為她雖然是‘大巫’,但從血脈上看,卻是從這些守陵人后代中選出來的。
從不知道哪一任開始,那些守護著皇陵秘密,不斷把新生兒當成祭品一樣和皇陵連接在一起的大巫,就成了這些可憐族群的后代。
他們一代一代地傳承著,把親人朋友送上祭壇,被這座大墓抽干了氣機和壽元。
一旦“祭品”遠離了墓穴的范圍,就會因為違背了祭約而遭到反噬,以各種方式橫死。
顧之桑:“是你親手把這些村人,送上了不歸路。”
第21章
顧之桑說出‘明墳生祭’的真相后,村長婆婆徹底崩潰了,她雙眼發直軟倒在地,不停搖頭喃喃道:“不……不是這樣的……”
她怎麼也不愿意相信自己一直以來堅定的信仰,其實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是害了一代又一代村民的元兇;
但她腦海中卻不可控制地想起了很多被她遺忘的細節。
比如村里新生兒并不多,一般她都會等到湊齊三個以上的孩子后,才統一召開一次祈福儀式。
有時候同一場祈福儀式中,既有剛出生幾天的嬰兒,也有已經長到一兩歲的奶娃。
那些娃娃在祈福儀式之前,都能吃能睡小臉圓潤,沒查出什麼疾病,反而是祈福之后的幾年里,身子骨越來越差。
她和村人從沒懷疑過是祈福儀式出了問題,因為那是他們祖輩傳下來的,他們每個人都是這麼過來的。
再比如更早之前,在她還不是婆式村的村長,只是一個跟在師父身邊學習巫術的小姑娘的時候,那時還有其他村的小媳婦兒嫁到村子里。
為了表示歡迎和慶祝,師父總會為新娘子開壇祈福,寓意著她們成為了婆式村的親人,會被祖宗和山神娘娘庇護。
結果那些嫁進村里的女人,也從身體健康慢慢變成體弱多病……
大巫再也沒法自欺欺人,臉上浮現出一抹灰敗之氣,瞬間老了許多。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掙脫了攙扶著她的警員,踉踉蹌蹌到了顧之桑跟前,就要跪倒在地,“姑娘,是我老婆子做錯了,我有眼不識泰山,不該給你們下蠱。我給你磕頭,你要是不能消氣,我賤命一條以死謝罪!”
兩個警員要把她架起來:“老人家你別這樣。”
“你們別管我,是我做錯了啊!我是村里的罪人,是我害了那些無辜的娃娃,我該死我該償命!”
大巫淚流滿面,凄凄哀求道:“但是那些村人是無辜的,他們什麼都不懂不該淪落到這個地步啊,我求求你姑娘,你救救他們吧!”
顧之桑微微俯身,幽冷的眼瞳直盯著大巫的淚眼:
“你現在覺得痛苦,是因為你心疼自己的血緣親族,你覺得他們無辜,可你給我們一行三十余人下蠱的時候,應該清楚我們會是什麼后果吧。
”
若不是她發現得早,也會驅除污穢的咒術,李成河和那些普通的節目組工作人員都難逃一死。
“在我們之前,你也濫用巫術害死了其他村民,僅僅是因為你覺得他們冒犯了你,那時你又何曾想過他們無不無辜?”
大巫如遭雷擊身體僵直,“我……”
這個女玄師到底是什麼身份,連她用巫術掩蓋的過往都看穿?!
她的確還蠱殺過別的人,記憶中有幾個很討厭的外村孩子,被他們的父母教得很是頑劣,經常欺負村里出去挖野菜抓野雞的娃娃,還朝著他們村門口扔牛糞。
于是她就對那幾個討厭的小子下了蠱,讓他們死的時候滿肚子都是蟲。
大巫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他們這些有天賦的人,生來就是高人一等的,動動手指就能碾死那些平庸的普通人,可這些話對上顧之桑那雙清冷的眼眸,卻卡在喉嚨里怎麼也說不出了。
顧之桑扯著大巫的衣襟,給她擦了擦臉上的眼淚,語氣平淡道:
“就憑你的所作所為,你確實該死,你流眼淚也不過是想減輕自己心中的負罪感。但我不是法官,也不要你的命,這些眼淚還是留到法庭上懺悔吧。”
說完她直起身轉身離開,神情冷肅。
身后的大巫趴在地上嘶喊著:“你要見死不救嗎?!你……”
漸遠的聲音中夾雜著幾句因破防和絕望喊出的臟話,但顧之桑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她視線斜側,“顧警官,你不去抓人探墓,跟著我干什麼?”
顧學春輕咳一聲,掐滅了煙頭道:“墓穴的事情我已經通知上面派專家過來了,我一個專門抓鬼的哪里會下什麼墓,我就是有點好奇,顧小姐你是怎麼發現墓群藏在婆式村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