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槙走著走著,便體力不支,還咳嗽了一聲。
他柔弱地以手掩唇,眸光淡淡的,極其平靜地訴說了一個他自認為覺得很正常的故事。
“在巴黎的一個星期,我總共經歷了六次刺殺,四次車禍,三次綁票……”
“萬幸的是,我每次都沒受傷,每場鋼琴演奏全都圓滿地結束了……”
在某種程度上,他是幸運的。
他回過頭,看著她,蒼白一笑,那笑像污泥里盛放的純白蓮花,美得讓人心頭一顫。
然而,聽了他這番話后,姜茶茶覺得他現在的臉上絲毫不亞于午夜兇鈴里頭貞子的笑容。
姜茶茶:……
媽的,現在后悔還來得及嗎???
她怕自己在他臥室里睡著睡著就把自己人給睡沒了。
先進到他的起居室,往里走,才是他的臥室。
姜茶茶先脫下了自己的男士皮鞋,換上了客人穿的備用拖鞋,拖鞋都是新的,很干凈。
程槙拉開自己的衣柜,找了套睡衣,也順便找出了一套全新的,輕輕地便遞給了她。
她一臉懵逼地接過。
莫???
“這是新的,小江洗澡的時候就穿這一套吧,可能……有點大。”
姜茶茶:??!!
誰說她要洗澡了??
見她一臉遲疑,程槙歪了一下頭,“難道小江不洗澡嗎?”
也不是這個意思……
大夏天的,一身汗,誰不洗澡啊!!!
見她遲遲不答,程槙移開了眼神,他拿起自己那套睡衣,便光著腳踩在冰冷的地面上,走進了浴室。
男生洗澡都是很快的。
都沒有七分鐘,程槙便穿著睡衣,用毛巾邊擦著頭發走了出來。
黑發半濕,濕發的時候,他的眉眼看起來比平時還要的鋒利,身上的病嬌感也減少了許多。
姜茶茶想了想。
只要快速洗完,不讓水打濕自己的妝容,再鎖緊門,應該問題也不大。
這樣想著,她便輕松了很多,拎著睡衣就要走進去。
身后正在擦頭發的眉眼精致的矜貴少年手卻頓了頓,他微蹙眉,疑惑地看向他。
他的瞳孔在夜里美到攝魂奪魄,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小江……洗澡的時候也要戴墨鏡嗎?”
姜茶茶心里涼到如同自己現在是躺在棺材里的一具冷冰冰的尸體。
媽的,完全忘記這回事了。
第240章 取下她的墨鏡
關于洗澡為什麼一定要戴墨鏡這個問題。
姜茶茶冥思苦想,硬是憋出了這句話。
“我長得丑,我的眼睛是歪的……”
“如果我說這是我的個性,你信嗎?”
程槙還是很尊重人類物種多樣性的,他淺淺微笑,笑得像是夏日清爽的風,“好。”
姜茶茶是懷著復雜的心情洗完澡的。
她洗的時候,還要盡量不讓水打濕到一點妝容,而且洗完澡的時候,還要重新束胸,這是一個體力活,每次弄完都要把她給累死。
她重新束好胸了,此時的胸前又稍微變回了一馬平川。
姜茶茶皺眉,她用手輕輕戳了一下,感受到了很不舒服的酸脹感。
她的杯本來就不小,這麼纏胸,完全是社會新一代酷刑。
她束胸,今晚肯定是難受得睡不著覺的。
當然,她從一片水霧的浴室里走出來的時候,臉上還是戴著她那一副萬年墨鏡。
程槙早已坐在了床上,他手里拿著杯溫熱的牛奶在喝,見她這樣走回來,若有所思地道:“小江打算睡覺的時候也戴墨鏡嗎?”
那樣完全不是不尊重別人的愛好個性了。
那樣的話就是神經病,純純的有病。
姜茶茶站在那,尷尬地一笑,“我今晚就不睡了,就給少爺守夜。”
“少爺今晚給我那麼高的工資,我給少爺守夜,是應該的。”
程槙眸光動了動,“好。”
姜茶茶坐在了沙發上,見他早已躺下,而床頭留著一盞燈,還沒有關,于是她的女仆習慣就回來了,她動身,上前,就打算幫他關掉這盞燈,好不打擾到他睡覺。
啪地一聲,偌大的臥室,瞬間就暗了下來。
今晚月色很淡。
真的是暗得什麼東西見不到,只能憑靠著窗外的一點月光隱約看見窗簾的輪廓。
正當姜茶茶打算摸黑走到沙發旁的時候。
空中卻伸出了一只手,握住了她那纖細的手腕。
程槙仿佛在身后,在黑暗里睜著眼,透過黑暗,尋找著她的背影。
“在巴黎的那些天,我好像失鳴了,更準確的是,我的耳邊,自動彈起了一首鋼琴曲,它晝夜不停,無論我走到哪,它都會在我的耳邊鳴奏。”
“它有點陰魂不散。”
“于是我在巴黎看了幾家醫院,又輾轉到了法國的另一座城市里昂,后來,他們得出來一個結論——”
“他們叫我去看精神科。”
“去看心理醫生。”
聽到這的時候,姜茶茶回過了頭。
“心理醫生說,這是我的心理壓力太大,所以才產生的聽幻覺。”
“可是,旋繞在我耳邊幻聽的曲子真的很美,那是我這輩子聽到的最美的鋼琴曲。我每次試圖拿起筆,想在紙上抄下這段樂譜,可無論我怎麼抄,都抄得不對。”
“我嘗試了好幾次,坐在鋼琴前,我殫精竭慮地回想著,想努力將它彈出來,可彈得我雙手肌肉疲勞,我也沒能將它完整地彈出來,我只能彈出一小片段,破碎的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