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身,又見房秦氏呼哧帶喘的疾步跨來,單掌作揖,淡聲行禮,道“房夫人安。”
語畢,他直起身,淡漠眸色掃過眾人,最后落在那被人群包圍的小橘子身上,眉頭微蹙,道“難不成爾等又在欺辱人?”
他候在正門算著時辰,可左等不來,右等仍舊不來。
他又見嵇瑯匆匆進了房府,當即就決定登堂入室。
門房倒是阻攔了,但沒攔住他。
“見過長兄。”嵇瑯還禮。
憑心說,他就是嫉妒嵇珹這個長兄。
對方是原配嫡長子,而他只是繼室子。
人家是院試案首,海津鎮最年輕的秀才,而他卻僅僅只是一個童生。
他明明那麼努力,又有外家扶持,為何卻總被嵇珹壓了一頭?
他好不甘心……
房秦氏一見嵇珹,就沒好氣。
得了,今個什麼也問不成了。
她那張傷痕猙獰的面容更顯刻薄,語氣不善,道“珹哥可莫要血口噴人,我這個做姨母的疼愛外甥女還都來不及呢!”
“姨母說得是。”涂橘怯生生的低聲附和,完全一副沒有主心骨的小白花模樣。
嵇珹別有深意的瞧了一眼弟弟,微微頷首,道“原是這般。”
嵇瑯聽在耳中,陡然一慌,努力裝作若無其事,扯了扯嘴角,岔開話題,道“長兄,這會兒怎麼過來了?”
“為兄明日大婚,便專程來看看房府給我未婚妻準備的嫁妝。”嵇珹手指捻動佛珠,語氣坦然的不像話,完全沒有討要錢財的窘迫。
若是,依著房秦氏之前的脾氣,那絕對要鬧騰的,但眼下談三公子在她府上失蹤了,她心虛的要命,自然不敢再惹嵇珹與嵇瑯兩兄弟。
她擺擺手,讓胡嬤嬤帶著嵇珹去看嫁妝,總之是先看看而已。
反正還未到明日大婚,這些嫁妝還不知是誰的呢!
嵇珹很客氣的邀請小橘子一起去看嫁妝,還準備了筆墨,稍后細細的記錄下來。
涂橘半推半就的答應了,沒能再次敗壞房秦氏的名聲。
她心里癢癢的……
房清妍看著二人遠去的背影,忽然覺得分外和諧,不由得若有所思。
嵇瑯讓人掘地三尺,可尋遍整個府邸,都未能尋覓到談瓊樓的半絲蹤跡。
雁過留痕,人過留名。
可談瓊樓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事情太大,嵇瑯不敢隱瞞。
飛鴿傳書給遠在海津鎮的談氏。
談氏被驚的眼前發黑,心中莫名有些不詳,總覺得事情同嵇珹有關系。
當即,談氏就對嵇珹再次動了殺心,但礙于嵇大儒對原配云氏的一片深情,若是她趕盡殺絕,反而會惹得他們夫妻離心。
無奈之下,談氏只好在暗中給房秦氏繼續施壓。
就算要不了嵇珹的命,也務必要將他的斗志打散。
否則,她不介意拿房秦氏一家子出氣。
談氏給房秦氏去信后,又給嵇瑯寫下親筆密函,緊接著繼續安撫母族,梳理關系,可效果并不大。
作為談瑾的堂妹,她太了解堂兄的喜怒無常。
面上她能依仗母族威勢在夫家花團錦簇,實則猶如烈火亨油。
無奈下,她特意抽空與女兒嵇珊長談許久。
并將利害關系通通都給深入講明,讓女兒一定要爭取嫁給談二郎。
談二郎乃是談三郎的嫡親二哥,之前曾在國子監讀書,但現在也是嵇大儒的學生,十七歲的秀才郎,比起談瓊樓這種酒囊飯袋,自然也算是一表人才,不可多得的俊秀……
第23章 (23)不叫哥哥,就不給包子吃
近日,談氏得到消息,談瑾準備從族中選侄兒過繼,待其百年后也好給獨女撐腰。
共有兩個人選,其中一個是三郎談瓊樓,另一個是二郎談玉宇。
可是談二郎不如談三郎嘴甜會哄人,遂談瑾一直還有些舉棋不定。
然而,現在三郎失蹤,那就只剩二郎了。
嵇珊乃是嵇瑯的龍鳳胎胞妹,婚事千挑萬選一直未定,聽到可能要用自己聯姻外家,心痛的快要死過去,卻不得不為了整個家族的命運舍棄小我。
因此,她對長兄嵇珹更是怨念不已,并對素未謀面的準大嫂惱恨不已,認定涂橘空有禍水的美貌,卻沒有禍亂天下的命。
談氏很是心疼女兒。
曾經她是準備讓女兒選秀進宮的,嵇珊容色姝麗,往那一站無須言語就能惹得男子愛憐。
所以,一定要高嫁,這般才能配得上這份姝麗,也可母族帶來相應的提攜,兄妹守望相助。
若是之前,談瑾一句話就能讓嵇珊入宮選秀,但現在她是出嫁女,又因兒子強硬拒談瑾獨女的婚,雙方產生隔閡,選秀就不要想了。
另一頭,房秦氏看到密函,惶恐不已。
眼看著婚期近在眼前,她不敢有半點疏忽。
談瑾權擅天下,眼里絕對容不下半粒沙子,若是節外生枝,弄不好就要被抄家滅門。
她要好好想想,怎麼才能讓談氏順心,再借此攀上談瑾。
倏忽,心思一動。
是了,談氏恨透了嵇珹,只要讓這廝顏面無存,無顏科舉仕途,那她就成了大半……
晌午,喜字稀稀疏疏的貼了幾張,很是應付。
到了飯點,涂橘望著眼前豐盛的八菜一湯,杏眸微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