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步外一名弓手跟進稍慢,略微脫離了盾手的保護一秒鐘,被一箭正中大腿,頓時跌倒在地慘嚎起來。
趙楫抬頭看去,只見葉嵐已經站到圍墻后的木臺上。見他望來,葉嵐揚起手中的復合弓,矜持的抬了抬下巴。
見對方弓手壓上,趙楫原本已準備命令槍陣退入圍墻,關上大門據守,避免不必要的損失。但既然葉嵐已到,對方弓手便再沒有機會了。
“放手殺人好了!這些亂兵竟敢攻擊親王行轅,死有余辜,不必再留手了。”
趙楫向葉嵐喊道。
方才追兵只有三十來個,趙楫存了讓對方知難而退的心思。不論甜兒還是他自己,出手都很有分寸,盡量傷人而不殺人。
如今對方被打垮一波,竟然又立即組織了第二波攻勢。不但人數達到一百多人,幾乎是趙楫麾下能戰之士的三倍,而且還攜帶了盾牌這種一看就是攻堅的裝備,這顯然是居心叵測了。
只怕對方是存了攻破行轅,殺人滅口的心思。至于趙楫自己,雖然暫時他們不敢殺。但軟禁起來,找機會安排他出城,然后被“江洋大盜”殺害,卻是極有可能的。更有可能的是,出城之后便人間蒸發,從此杳無音信。
雖然這只是趙楫的猜想,或許本地官員還沒有這麼大的膽子,但他絕不愿將命運交給別人掌控。既然如此,也只能大開殺戒了。
葉嵐微微點了點頭,倒是對趙楫的當機立斷頗為欣賞。當即挽弓搭箭,再次開始了她的個人表演。
“嘣~嘣……嘣!”
只聽弓弦聲不時響起,每一擊都有一名兵士應聲倒下。
有的是不小心露出盾外的手腳等中箭,中者頓時倒地慘嚎不已。有的露出的卻是頭部,這種人就連慘嚎的機會都沒有了。
不一會兒,地上就又倒下了四五個兵士,慘叫聲響徹長街。余下的兵士心膽俱寒,不敢繼續前進,將大盾立在地上,躲在盾后胡亂放箭,任后面的軍官如何催促,再不敢前進半步。
這些兵士本就疏于習練,也就是會開弓射箭罷了,至于能不能射中,多半要靠老天保佑。如今連看都不敢看只是朝前方射箭,自然更沒什麼準頭,只不過浪費箭矢罷了。
有盾牌的都不敢動,后邊那一百多無甲無盾的士卒當然就更不敢動了。一百多人擁擠在街道上,竟然被葉嵐一個人、一張弓便完全壓制住了。
見此情形,趙楫不由搖頭感嘆,這經濟越發達的地方,部隊的戰斗力似乎越差一些。臨湖作為世界上最繁華的商業都市,這里武德軍的戰力,比起先前在姑蘇刺殺自己的吳中軍那十來個弓箭手便差多了。
在姑蘇時,那些弓箭手可是頂著葉嵐這個神射手沖上山梁,就為了獵殺趙楫,完成刺殺任務。先不說是不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光那份悍不畏死的狠勁就完爆了眼前這些武德軍士卒。
至于那些摩尼教的教徒,就更是兇悍,前面死了這麼多同伴,甚至最高指揮也死了,仍然敢頂著葉嵐的弓箭和趙楫的飛刀一窩蜂往上沖。相比起來,眼前這明明有一百多人,卻畏畏縮縮,擠成一團的兵卒可差得太多了。
打仗全靠一股氣勢,既然武德軍這邊不敢沖上來,此消彼長,趙楫這邊的親兵隊和山賊標槍手們則是士氣大振。
“親兵隊!前進!”
趙楫從剛由后邊匆匆趕回來的牛勇手上接過一根長槍,與他一前一后站到槍陣旁,相當于又在陣旁加了一列。趙楫長槍一舉,高聲下令,然后又扭頭向葉嵐主仆道:
“繼續壓制弓手!注意射殺軍官!”
葉嵐仍舊只是輕輕點頭,表示聽到了,隨后抬手就是一箭。一名小校剛從人群中露出頭來觀察槍陣動向,便被這一箭正中前額,倒地氣絕。
趙楫這命令可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對面那些軍官士卒也都聽得清清楚楚。眼見那小校的下場,所有人特別是軍官,全都縮著頭,拼命往后面躲。
因此雖然趙楫他們這二十幾個人的槍陣就大搖大擺的徑直壓過來,卻仿佛隱形了一般,沒人出來阻擋,也沒人指揮士兵守御應對。只有一些軍官躲在人群之中,胡亂喊著:
“上上!都給我沖!”
“沖上去重重有賞!”
“后退者軍法從事!”
一百多士兵就好像一百多只鴨子,亂糟糟擁擠在長街上,進不敢進,退又畏懼軍法。
然而雙方距離本就只有幾十步,槍陣走得雖慢,雙方還是很快遭遇了。
最先遭殃的是兩翼突前的那些盾手和弓手,槍陣過處,手持長槍的親兵隊員們要麼直接幾人合力將大盾頂翻,然后亂槍將藏在后面的士卒戳死;要麼就是繞過盾牌,從側面戳刺躲在后面的刀盾手和弓手。
有些刀盾手和弓手想要反擊,但稍一動彈,便會被后邊的葉嵐主仆捕捉到機會,一箭射來又會有人倒地。
倒下十來人之后,刀盾陣終于完全崩潰,盾牌后邊的人紛紛扔掉盾牌和武器,不顧一切的往后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