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十八人同時吐氣開聲,擺開架勢,十八柄關刀同時舞動起來。動作整齊劃一,舉重若輕,如同十八團銀光,寒光四射,煞是好看。
可柳卉欣卻看得皺緊了眉頭,哭笑不得。
她現在的功夫格斗之術,多少也算是入了門。只看了幾招,便已看出這些壯漢的招式看起來唬人,其實都是花架子。腳步虛浮,破綻百出,那看起來霸氣無比的大關刀,只怕也都是空心的假家伙。根本就是街頭賣藝的假把式,中看不中用,卻沒半點實戰價值。
柳卉欣左右觀瞧,只見高強看得興致盎然,不住叫好。其他軍官也都各個正襟危坐,看得聚精會神,目不轉睛。
難道這些家伙也是被騙了?
柳卉欣心下嘀咕。
想想高俅原本就是個踢球的弄臣,根本不通兵事,這幾個人賣相確實不錯,高俅這外行被騙過去倒也情有可原。或許后面的人會有些真本事吧!
抱著這樣的想法,柳卉欣耐著性子接著往下看。
接下來的表演堪稱精彩紛呈,油鍋撈錢、刀山跳舞、火海漫步、胸口碎大石、喉頭頂大槍……南營禁軍在閱兵大校場上,為柳卉欣呈現了一場精彩的——雜技表演。
柳卉欣看得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她是來看閱兵的又不是來看太陽馬戲團,這些家伙就弄這些街頭賣藝的把戲來糊弄,根本就是拿她當猴耍!
一次被蒙蔽,總不可能次次都被蒙蔽。就算高俅什麼都不懂,他手下這麼多軍官總不可能都是傻子。眼下這種狀況只能有一種解釋:高俅根本就是存心的,將他當傻子玩兒呢。
當一名胖大漢子登臺,開始表演吞寶劍時,柳卉欣再也忍不住了。她騰地離座而起,怒道:
“多謝高太尉盛情款待,孤今日眼界大開,見識到了我大宋禁軍的威武英姿,不虛此行。這便告辭了!”
說罷拂袖而去。
“小的送送殿下。”
高強八面玲瓏的人物,自然看出她已經出離憤怒,連忙也離座跟了上來。
“怎敢勞動衙內相送!”
柳卉欣余怒未消,哪里有什麼好語氣?陰沉著臉譏諷道。
“殿下!您聽我解釋啊!”
高強說著左右看看,見其他軍官依舊坐在高臺上看表演,沒有跟上來,趕緊緊走兩步,湊到柳卉欣耳邊低聲道:
“鄆王昨日專程登門拜訪了我爹,兩人在書房里密談了近兩個時辰。這事兒還是我暗中買通的家人偷偷告訴我的,我爹知我跟您交好,根本就沒跟我說起過。”
“那你現在跟我說這些又是什麼意思?不敢得罪趙楷,還想兩邊賣好?高衙內,您這算盤未免打得太精!”
柳卉欣聞聽更加惱怒,難免便有些口不擇言。
“殿下!四哥兒!”
高強頓時漲紅了臉。
“我高強也不怕說句心里話。我活這麼大,也就四哥兒您一個人拿我當個人看。我高強不是狼心狗肺,如果我是三衙之主,別說您只是要幾個人,就是要我操刀子去跟鄆王火并,我高強也絕沒二話。
別的不說,就說您這次給王妃報仇,我高強慫了麼?若不是顧及我爹,那天我就跟您一起操刀子上了。”
說著說著,高強的眼圈也紅了。
“四哥兒您既然不相信我。
MD!這什麼狗屁衙內我不當了!
明兒我就跟四哥您一起下江南去,就在您手底下當個小兵。今后水里火里,但憑四哥兒您吩咐。我高強若有半分猶豫,我,我不得好死!”
見高強這回是真急了,又想起報仇那天的事,確實多虧了他,否則趙楫只怕仇人離開京師了都還懵然不知。
柳卉欣有些赧然,看來確實錯怪了他。
高強說是衙內,但畢竟是攀附過去的,并非高俅親子,終究隔著一層。平日里仗著高家權勢,可以欺男霸女橫行無忌,大事上又哪里做得了主?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頭?高俅是一家之主,他決定的事,又哪有高強反對的余地?
想通此節,柳卉欣頗有些不好意思,賠笑道:
“對不住!剛才我正在氣頭上,錯怪你了。我,給你賠不是了。”
“不用不用!”
高強連忙抓住她的衣袖,不肯受她的禮。
柳卉欣也不堅持,拉著他一邊緩緩前行,一邊低聲吩咐道:
“你可不能跟我走,京里的消息你得幫我留意著,有什麼事隨時給我寫信。還有母后、王貴妃還有宮里的兄弟姐妹,若有什麼事情,你也得替我幫忙操心著。何況我在京里這點兒產業還得你給我盯著呢。
所以你還得留在京里,繼續做你的高衙內。”
聽得“趙楫”還是那麼信任自己,將京里的事情全都托付給自己。高強聽得連連點頭,一一應承。只是聽到她說到“京里的產業”,高強的神色突然變得有些不自然,囁嚅道:
“那個四哥兒,您在京里的產業,那個燒酒……”
“怎麼了?”
高強張了幾次嘴,終于一咬牙道:
“高俅雖然什麼都沒說,可他見過鄆王之后便立即召見了賬房,第二天又召見了幾個工坊的管事。
我覺得不對,便讓高進去偷偷打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