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楫點了點頭,如今大仇得報,他已了無牽掛,一切便交給徽宗決定便是。
“殿下別來無恙啊!”
另一邊蕭烈看著面色發白的趙楷,臉上滿是譏諷的笑容。
見此態度,趙楷更是氣憤,他掌管政事,自然識得蕭烈,當下怒道:
“你!大膽狂徒,竟敢在我大宋京師當街行兇,殺傷軍士,刺殺我大宋的貴客,該當何罪?!”
“大宋貴客?我乃大遼大使,難道不是你大宋的貴客麼?”
蕭烈冷笑不已。
“牙尖嘴利,兇頑不馴!我大宋一向好客,可你這般無視我大宋律法的殺人惡客我大宋不歡迎!”
“無視律法?殺人?敢問殿下,在下殺了誰了?”
“你!明知故問!帶你同手下,伙同罪王趙楫,剛剛殺死了大金使節李善慶。現場俱在,爾等刀上血跡未干,難道還想抵賴麼?”
“呵呵!好個明知故問!”
蕭烈不以為意的笑笑,肅然道:
“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我不知道什麼大金使節,我只知女真乃我大遼叛逆,造反作亂,殺傷官軍。什麼時候亂賊流寇也能派出使節了?簡直荒唐透頂!
遼宋兩朝百年盟好,我朝叛逆來到汴京,你們不但不逮捕遣送,甚至不加驅逐,反而待若上賓,是何道理?難道這便是你們大宋對待盟友的態度麼?”
“牙尖嘴利,冥頑不靈!孤定會奏請父皇,向你們朝廷嚴正抗議此事!還會提請鴻廬寺,將你們驅逐出境!”
趙楷被一陣搶白,理屈詞窮,氣得渾身顫抖,關鍵他還真拿蕭烈沒什麼辦法。
有道是兩國交兵不斬來使,更何況如今宋遼表面上還是盟國,對遼朝使節的處置就更需謹慎。
趙楷無奈,只得強壓怒火,吩咐道:
“繳了他們的械,將他們送回館驛,聽候發落。”
蕭烈嘿然冷笑,嚴正抗議?你們要跟女真結盟時,我嚴正抗議的還少麼?抗議有用,我還費那麼大勁刺殺做什麼?
……
延福宮,延福殿。
徽宗雖不愛理會朝政,但宋金盟約敲定,他還是高興了好幾天,幾天都在宮里度過,沒有出去找李師師。
他可半點沒有自己是昏君的自覺,想到盟約簽訂,很快便可南北夾擊遼朝,一舉收復幽云故土,成就太祖太宗都沒能成就的功業,為后世千古銘記,徽宗就興奮得手舞足蹈,仿佛人都年輕了好幾歲。
可惜徽宗這份好心情沒能保持多久,前天夜里他正無聊,想著第二天還是要出宮去找些樂子。鄆王趙楷突然深夜進宮,將他從龍榻上叫了起來,告訴了他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
金使李善慶竟然將趙楫未過門的王妃奸殺了。
徽宗當真是驚怒交集,再三向趙楷確認,才敢相信這是真的。
這李善慶他還親自接見過,當時只覺得與大宋的文人也沒什麼區別,雖然口音怪了點,倒也勉強能聽懂,并不影響交流。
當時徽宗還與他談了許多兩國之間的話題,只覺他思維敏捷,條理清晰,博聞強記,是個能臣干臣,還對他頗有好感。
沒想到此人竟然如此膽大妄為,看來蠻夷終究是蠻夷,不論表面如何文質彬彬,內里終究兇蠻暴戾,野性難馴。
李善慶做下這等事來,當然是罪不容誅。可他是女真大使,為了收復燕云的國朝大計,實在是投鼠忌器,處置不得。
徽宗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忍下這口氣,并且都不用趙楷提醒,便想到要立即將趙楫禁足。
對于這個四兒子的脾氣,徽宗近來可是深有體會。就因為爭道的小事,趙楫就旗幟鮮明的站出來極力反對與金結盟,而且軟硬不吃,不論是親兄弟的游說還是被身為父皇的他禁足,趙楫都堅決不肯改變主意。
那名青樓女子徽宗也早有所聞,畢竟他自己就是個青樓天子,對于這方面的消息格外敏感關注。為了娶她為妃,趙楫可是送了宗正千貫錢的大財,這對任何人來說都絕對是大手筆了,可見趙楫對她的重視。
更何況不僅僅是殺妻之仇,李善慶竟然還做了禽獸之事,這簡直就是赤果果的打趙楫的臉。如此侮辱,是個人就不可能忍得了,更何況還是趙楫這樣一點就著的性子。
徽宗當即就下了口諭,著皇城司對荊王府嚴加封鎖,任何人不得出府。這可是比當初更加嚴格了,奏疏那次僅僅只是限制趙楫一個人的自由,府中其他人卻是可以自由出入的。
畢竟此次事情太大,關系國朝的百年大計,萬萬不容有失,徽宗實在是怕了。又聽趙楷添油加醋的說了趙楫府中家丁的悍勇,保險起見當即下了嚴令。并叮囑立即增加李善慶的護衛。
本以為這樣必然萬無一失了,誰知今夜趙楷又是深夜進宮,渾身濕透,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如喪考妣的不住喃喃道:
“死了!死了!”
哪里還有半點平日里文采風流的樣子?
“誰死了?你給朕說清楚!”
再一次被從龍榻上弄起來的徽宗皺著眉頭,不耐煩的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