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少跟我灌迷湯,我可給不了你升官發財。”
“大使說哪里話來?不瞞您說,這段時間小的跟著大使已經撈了不少好處。伺候您的差事辦好了,位置多半也能往上動動。
因此,小的為大使辦事是心甘情愿,絕沒有別的圖謀。”
楊小校嘴里奉承,心中卻道:你是不能給我升官發財,但此事須得借你名義才行。這事辦好了,貴人自然重重有賞。再說你這蠻子又能給我什麼?
“哈哈!不錯!楊小校你果然很會辦事,你的安排本使很滿意。本使離京之前定會向你們上司反應,給你報上一功。”
李善慶被這楊小校一通馬屁拍得大悅,雖知南人狡詐,半句話也信不得,可聽起來心中著實舒坦。
憶起那日所見,“趙楫”那仿佛洞徹一切的目光,還有那高傲的神情。那不是出身皇家的驕嬌,而是一種身為炎黃子孫的傲氣。
李善慶不由得期待起來,在得知愛妻被迫為自己獻藝后,那高傲少年的臉上會是怎樣精彩的表情。
沉吟了一下,李善慶又壓低聲音道:
“你出氣歸出氣,不要針對剛才那位姑娘,人家小姑娘又沒得罪你什麼。”
楊小校眼珠一轉,知道李善慶必是看上錦娘了,連忙應是。心說這王家還真有些手段,不但荊王趙楫被迷的五迷三道,就連這金國使節,竟然也一個照面就被勾了魂兒去,莫不是真有什麼妖法不成?
“這位姑娘!方才小的無禮,唐突了姑娘,這廂給您賠罪了。”
得了李善慶的支持,楊小校底氣十足,神氣活現的跟著回來。
先跟李善慶看上的錦娘賠了個不是,然后轉頭拿腔拿調的對王四媽道:
“我們老爺方才在院外聽到你家姑娘彈唱,心中仰慕,這才乘興而來。所求不過是見上一面罷了,最多再聽個小曲兒,又不是要做什麼。
我們老爺是太師、樞密也要以禮相待的貴人。來抬舉你們家姑娘,那是天大的面子,你們怎敢如此慢待?
就算是清倌人,難道連見一面都不行?
當真豈有此理!”
楊小校說得口沫橫飛,王四媽臉上的假笑漸漸淡了,怒氣迅速積聚著。
“小的王六給貴客見禮!”
不待王四媽答話,一名干瘦的中年漢子點頭哈腰的搶了出來。未語先笑,上來便先唱了個肥喏。
因為長期點頭哈腰奉承人,漢子的頸椎都已經彎曲變形,直不起來了。看著好像隨時都是哈著腰鞠躬的樣子,再配上那長時間笑出來的滿臉褶子,恰恰是人們常說的標準奴才相。
“婦道人家不會做事,得罪貴客,實在罪過!小的給貴客張羅,包您滿意!包您滿意!”
中年漢子一面不停哈腰行禮,一面賠笑道。
此人正是王氏的丈夫,原本姓氏已無人知道,因入贅了王家,跟著王四媽改姓王,院里的姑娘仆役都叫他干爹。因婚前在家里行六,外人當面客氣的稱呼他“六哥”,背后卻都叫他老忘八。
這時代男子入贅女家,便如同奴仆,一輩子被人瞧不起,死了都沒面目見祖宗。似他這般入贅娼家,那就更是抬不起頭來。別看他一身光鮮,可便是街上乞丐,都自覺比他高上一等。
不過王六一向性子隨和,院子里有什麼爭風吃醋,口角糾紛都是他出面調解。他口齒便給,又有唾面自干的覺悟,時常卻能收到奇效。
此時見局面僵住,他知王四媽看似隨和,實則性子剛烈,怕她得罪客人,惹出事端,趕緊上前將話頭接了過來。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王六一步三陪笑的走上前來,楊小校也不好發作,便頤指氣使道:
“我們要求也不高,去把方才撫琴唱曲的小娘找來,我們貴客中意聽她曲子是看得起她,怎的如此不知好歹?
你們打開門做生意,我們真金白銀的拿來消遣,不就是圖個開心?你們如今推三阻四,沒得壞了行里的規矩!”
“是是!貴客教訓的是。小的馬上給貴客安排。”
王六連聲應是,轉身向一旁候著的保兒吩咐道:“去,快去,趕緊把春娘請來,讓她招待貴客。”
“慢著,什麼春娘?方才不是說月娘麼?怎麼又變成春娘了?”
聽得王六的話,原本神色稍和的楊小校頓時板起了臉。
王六瞥了眼退到王四媽身邊的錦娘,笑道
“客人說笑了,月娘便在此處,又何必去找?
客人有所不知,適才在院中撫琴之人正是春娘。春娘她精通音律,在我們院里是出了名的。只是性子有些高傲,許多客人慕名而來,等閑卻難得見上一面。
今日也是貴客臨門,又誠心拜訪,小的才斗膽做主,請她過來相會,稍后少不得要吃她一通埋怨呢!”
春娘正是高強在王家的相好,王六讓人請她,卻是想著她身后有高衙內護身,待會兒即便有個什麼沖突,至少可以自保,不至于吃虧。
“少來這套!”
楊小校身后走出一名方面中年人,嗤笑道:
“錦兒姑娘什麼時候改名字了?撫琴之人若非月娘,方才錦兒又為何要謊稱自己是月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