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寧妤,看來他也不是那麼在意你嘛。
她冷冷地想著,心里又好受了一些。
……
天空大片的黑灰,眼前是一片妖嬈迷離的繁華。
臨栩月住的酒店在公司附近,周圍好幾家酒吧,他散步過去,去了之前偶爾與同事小酌的屋頂酒吧。
從空中花園的露臺能將曼哈頓的繁華與寧靜一網打盡。絢爛迷離的天際美景在光影交織間相互融合,紙醉金迷。
他一個人捧著酒杯,站在欄邊眺望,景色卻未達眼底。
崩潰或壓抑的情緒,臨栩月體會過很多次。凡消極情緒,多是因為她。且一定是因為離她太遠。
可沒有一次,比這一次更痛徹心扉的了。
——換組來美國的當天,他還沒找上門去要說法,一通陌生來電就打了進來。邵云依約他見面,強調了幾遍是很重要的,有關她的事,他思慮再三,決定先去赴約。
沒想到邵云依給了他一個u盤,第一句就是,她懷疑姜寧妤得了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218 你能過來陪我嗎
他當然看了。
u盤里只有兩段視頻,一段是姜寧妤從窗戶掉下去的畫面,女子身體僵硬,行動不便,一看就被人下了迷藥之類的東西,可爬到窗邊跳下去的樣子卻很決絕,像抱著必死的決心。
他當時就渾身發冷,活了二十多年第二次感覺到刺骨的打顫是什麼樣的。第一次是知道她逃婚。
所以是手腳冰冷地點開了第二段視頻。是她在醫院的監控,渾身像被裹成了木乃。癲癇發作,醫護死死按著她,醫生拿著大支小支的藥劑,從被鋸開的石膏處靜脈一遍遍注射。
當晚,他在黑暗里坐了一宿,第二天就找了家里有關系的同事,去那家醫院要了她所有的醫療記錄。
兩年又九個月,滿滿一疊就診記錄。光是用看的,他就感受到了凌冽的痛苦。
他不敢去想象她的痛苦。但逼迫自己,將那疊記錄仔仔細細翻看徹底……
手抖了一下,臨栩月暗罵自己混蛋,將杯中的酒一仰而盡。
但,他不信邵云依。
說什麼替姜寧妤出頭,真有這個心,早就能找他了。
在這種時候跳出來,動機不言而喻。
這時,兩個漂亮的女生推門出來,走到了露臺的另一邊。
“念念,你看那邊。”
突然,其中一個女生看到了側身倚立在一旁的男人,頓時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翟念許有著一頭烏黑秀麗的長發,細長的脖子驕傲挺拔,一抬頭,那雙幽黑的眼眸便朝臨栩月望去。
半籠在黑暗中的人,一身不菲的西服,氣質輪廓透著優越皎然,側臉在明暗之間生動異常。
極品。
她當下做了判斷,原本有些煩躁的眼神褪去,突然對同伴說,“你說我媽要是知道我跟一個陌生人一夜情,還會不會逼我相親?”
“別吧……那邊那個是我們公司的MD,我在上周的酒宴上見過他。也算認識,多尷尬啊……”
“那正好。”
翟念許昂起頭,走過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嗨,中國人嗎?”
臨栩月回頭,看到是一個陌生女人,語氣禮貌,“有事?”
看清他的正臉,翟念許的思維停滯了片刻,眼睛一下子亮了。目光率先下落,瞟了眼他的左手——捧著酒杯的手沒有戒指束縛的痕跡。
她心里有了底,揚起自認最美的笑容,“有興趣一起喝一杯嗎?”
臨栩月把杯里的最后一絲酒仰盡,“抱歉,我趕時間。”
說著,他就要往回走,胳膊卻被拉住了。
“別這麼快拒絕嘛,你行行好,我跟我朋友打了個賭,你要是拒絕我,我就要被灌酒了。”翟念許纏上來,沖他雙手合十,很討喜地抱怨道,“算幫我一個忙,好不好?”
臨栩月的目光掃過她所謂的朋友,眉頭一皺,正欲開口,忽然手機響起。
他看到名字,怔了一下,就接起來快步走了。
第一次被人無視,翟念許愣了一下,旋即瞇眼,感興趣地摸了摸下巴,“這男人,有點意思啊。”
“說不定人家有女朋友啦。”何佳佳走過來說,“而且,我們公司就沒幾個中國人能做到MD的,我查過他資料,才二十六歲哎……這種男的你肯定hold不住的啦。”
“誰hold不住誰還說不定呢。”翟念許不以為然,目露狡黠,“你不是跟他一個公司的嘛,你去幫我查查他資料唄,他肯定符合我媽的要求!”
“那要是他有女朋友呢?”
“拜托,男人到這個年紀都是馳騁情場的好手了,有女朋友又怎樣,只要沒結婚就行。”
“……行吧。”何佳佳苦惱嘆氣,“我幫你問問。”
與此同時,臨栩月把空酒杯放到了吧臺上,接通手機往外走,“喂?”
電話那邊聽到了酒吧的背景音,頓了一下,才溫溫柔柔地開了口,“沒回酒店嗎?”
“在酒店附近。”他匆匆走出酒吧,實誠地解釋,“心里煩,出來喝了一杯。就一杯。”
姜寧妤站在公寓陽臺上,眺望著天際遠端因為光照顯出的幾分青光,冷不丁想起他裝失憶騙她拿行李的事,又想到他這麼晚還在酒吧,也許來美國后的每天晚上都在酒吧泡著,她突然心頭陰郁,口氣細了幾分,“看天色,后半夜好像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