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冷不丁閃過他的嘲諷,她忽然一咬牙,起身就朝外跑去。
就看一眼。就去看一眼……
只要他沒事,她就離開。
萬一他真有個好歹……
正好留下來吃席!
問了李薇薇哪家醫院后,姜寧妤一路都抱著苦中作樂的詼諧念頭,企圖驅散縈繞在心頭的不安感。
但到了醫院,她一臉按捺不住的焦急,看到李薇薇等在門診,便撲過去問,“他人怎麼樣了?”
語氣是冷靜的,表情是僵硬的。抓著李薇薇胳膊的雙手顫抖得厲害,眼神也是無主的。
這種強撐的鎮定在自主行為前毫無意義。退一步說,如果她真不在意,就不會來了。
李薇薇不由地嘆氣,“人是救回來了,但……”
聽到她說“救回來了”,姜寧妤恍惚了一瞬,心底那種揪著的感覺驟然松開了。
她踉蹌了一步,點點頭,“活著就好,那我就走了。”
見她轉身就走,李薇薇傻眼了,連忙拉住她,“你聽我說完,人是救回來了,但腦子好像出問題了。”
“什麼意思?”
李薇薇似乎苦于無法表達,“我覺得,你還是自己去看看吧……”說著就帶她去了病房。
這家醫院,姜寧妤算得上熟悉了。臨媽媽的醫院,必然會給予臨栩月最好的照顧,所以她看不看的,意義其實不大。倒是如果碰到他家人,反而尷尬。
她腦子里亂糟糟的,但目光觸及李薇薇的唉聲嘆氣,又心生疑慮,非得搞個明白不可。
🔒198 這是我太太
整片VIP病房區安靜有序。
走廊盡頭病房門大敞著,但從門口并不能看到臨栩月的身影。病床前站著兩個白大褂,擋住了她的視線。
并且,如她所料,臨媽媽也在。還有薛凱、安雨嬌,以及陸離仨人。
姜寧妤站在門口,腳下忽然像生了根,踟躕膽怯,不敢踏進去。
“怎麼了?”沒拉動她,李薇薇便問道。
她一出聲,病房內的人便都轉頭看了過來。
幾乎下意識的,姜寧妤轉頭就要走。
可與此同時,一聲略帶焦急的“寧妤”就高聲響了起來。
——“寧妤!”
清清悅悅的嗓音,傳入姜寧妤的耳膜,去了那些端腔作勢的冷嘲沉凝,多了一種似曾相識的親昵,使她有一瞬的失神。
就這片刻的不備,李薇薇把她拉進了病房。
頂著幾雙各異的目光,姜寧妤心里緊張,卻一眼瞧見了頭上綁著繃帶的男人。
氣色略顯蒼白,眉眼也少了幾分無動于衷的冷酷與狠勁。
但比她想象的,生龍活虎多了。一點看不出是剛出搶救。
最古怪的是,目光與她對上就笑了。發自內心的那種高興的笑。
太久沒見過他這樣的笑,姜寧妤迷茫間,手臂忽然被他握住了。
臨栩月一用力,就把她拉近了,對兩名醫生說,“她是我太太。”
語氣鄭重的介紹,又隱含自豪。
姜寧妤卻被這話嚇的,腦袋空白了兩秒,直接跌坐到了床邊。
一陣忽如其來的沉默,好似有著某種耐人尋味的默契。
半晌,姜寧妤想起來反駁,“不是不是,我不是。”
她干巴巴地說著,目光不經意掠過臨媽媽的,不敢細看就慌忙挪開。視線亂飄,也不知究竟在對誰解釋。
“病人腦部遭到撞擊,可能有失憶的情況。”接她話的醫生四十多歲的模樣,但表情木然,隱約還可窺見一絲無奈。
失憶?
姜寧妤真愣住了。被她否認的男人卻微微蹙起眉,突然張開手就摟住了她的腰,語氣委屈又像撒嬌,“是不是我這段時間忙,沒給你做宵夜吃,你生我氣了?”
姜寧妤表情一僵。身體本能并不排斥他的靠近,可他畢竟是“有家世”的人了,他失憶可她沒有。想掙開,可又怕碰到他的傷處。
于是一動不敢動,身子也僵著。
她不爭氣地紅了臉,不知所措,只能一個勁地重復,“不是,我沒生氣……我是說,我真不是……”
嘴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終于,另一名做著記錄的醫生溫聲打斷她,“你跟我出來一下。”又拍了拍臨栩月的手臂,“把你‘太太’借我們一會,可以吧?”
身后的人才不情不愿地放開了她,卻對她叮囑了句,“快去快回。”一副黏膩得不想與她分開的樣子。
一被松開,姜寧妤立馬往后彈跳了幾米遠,略顯狼狽地跟著醫生出去了。
走廊轉角,兩名醫生停下腳步,目光交匯看著彼此,“你說還是?”
“你來吧。”
推脫了一番,其中一名醫生才看向姜寧妤問,“吳院長的兒子結婚好幾年了吧,你是他太太?”
她沉默著搖頭。
醫生便說,“車禍引起的失憶和記憶錯亂可能是暫時的,也可能是永久性的。傷及腦神經的病患,情緒穩定很重要,既然他把你認成了他太太……你就多配合著他點,對他的身體康復有好處。”
姜寧妤有點懵,指了指腦門問,“他這里傷得很重嗎?”
“中度腦震蕩,算幸運的啦。總之多順著他,別讓他情緒激動,可能好得快點。”醫生模棱兩可地提點了兩句,就走了。
“姜姜。”
這時,李薇薇走了過來,見好友一臉恍惚,不由地問道,“醫生說什麼了?”
——說讓她配合演戲當他太太,順著他別讓他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