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不甘心地望著他,“你就沒想過嗎?哪怕是一點?”
臨栩月卻深深地望著她,聲音清冽,滴水穿冰一樣的感覺,“我走到現在,為什麼你覺得,我還想回去呢。”他的語氣談不上多諷刺,但姜寧妤心底明白了。
他是以怎樣的姿態慢慢遠去,她不曾了解,也沒有機會了解了。
心里豎起了厚厚的防御壁壘,姜寧妤笑起來,對他說,“我明天中午12點的飛機,回國見啦。”然后就迅速地轉身刷卡,進房間,關上了門。
如同逼迫自己隔斷了慢慢靠近的兩個世界。
姜寧妤關門的時候,心情還算平靜。
并不曉得他在門外,靠著墻發了很久的愣才離開,她進房后,就率先去檢查了自己的行李。
衣服,電腦,還有其他物件。
都在。
但床被壞人坐過了。
她思考了一下,給客房打了一個電話,“我需要夜床服務,換一床被子。”
然后就進了浴室。
放松下來后,渾身都像散了架一樣的疼。膝蓋一片淤青,手腕也好不到哪里去,一看就受了虐。
這種情況最好別沾水,但她實在受不了,忍著疼痛,認認真真地洗了個澡。
果然,身上輕松了許多。
手機電量充到了百分之四十,姜寧妤齜牙咧嘴地屈著膝蓋,慢慢趴到了床上。點開工作后臺掃了一圈,又點開微信看了看。
【你出去了嗎?】
【出去吃飯了?】
【藥放你門口了,自己拿,不用還我了。】
臨栩月的最后一條消息發自五分鐘前。
她一怔,放下手機,去開了房門。
果然,門口放著一個小小的藥袋子,應該是從國內帶過來的,還有著藥店的logo,里面是一瓶碘伏,以及幾張便利貼。
姜寧妤沉默了片刻,垂下肩,拿進了房間。
【[謝謝]】
發了一個表情包過去。等了一陣,也沒見他回,她便拆了碘伏,給自己上了藥。
……
鬧鈴定的是早上六點。姜寧妤去退了房,就拖著行李箱去了公司。
把那只種在盆栽里的u盤挖出來后,她猶豫再三,從包里拿出電腦,在公司內網上構建了兩個防火墻,然后插入u盤,又緊接著插入另一只u盤,開始敲敲打打。
一個小時后,大功告成,她輕舒出一口氣,合上了電腦。
隨后就打車去了機場。
網約車到的時候,她特意觀察了一下司機,身材矮小皮膚黝黑,確實像普普通通的本地人,才放心上了車。
到機場才八點半,但那金發碧眼的男人早就等在安檢門口了,看到她來,竟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姜小姐,很準時啊。”
姜寧妤懶得跟他廢話,直接把u盤拋給了他,“你們的東西。”
那人把u盤遞給了身邊的小弟。小弟立馬拿出電腦驗證,過了兩秒點頭,“沒問題。”
他表情松了幾分,轉向姜寧妤時,卻又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既然如此,就不打擾姜小姐回國了,祝你……旅途愉快,有緣再見。”
“還是別見了。”姜寧妤淡淡回了一句,就進去了。
東西到手,他也沒阻止,只是望著她的背影,喃喃輕哼了一聲,“藏了我的東西,害我受老板責罰,還想全身而退,做夢。”
提前兩小半時來到候機廳,姜寧妤坐在座位上,忽然想起了什麼,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謝謝]】
依然是她發過去的那個表情包。
她輕笑著搖了搖頭,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
“女士,我想改簽的話,應該去哪里?”
這時,她聽到身后有人用純正的美東口音問。
🔒084 真狠啊
出于好奇,姜寧妤轉頭看了一眼。
那是個穿著很學術的中年男人,五官深邃,發色和瞳孔顏色很深。她在美國學音樂那會兒,接觸過不少形形色色的人,因此一眼就看出來,這是個猶太人。
班加羅爾作為重工業中心,也是猶太資本看重的領域之一。有猶太人出沒并不奇怪。
姜寧妤一開始沒在意。低頭翻著聊天記錄,前些天日漸熱絡的感情好像在昨晚那一刻畫上了休止符。
忽然就想再聽聽他的聲音,她猶豫了一下,撥了個語音過去。
很長時間,沒人接。
就在她要掛掉的時候,那邊終于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喂。”聲音很平穩,但背景音有些嘈雜。
她莫名松了口氣,才發現握著手機的手指都有點發麻了,“喂,你在忙嗎?”
“嗯。”
“我到機場啦。”聽到他那邊有人喊他,她還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那你忙吧。”她迅速地掛斷,低著頭,雙手撐著額,心情沉甸甸的。
“抱歉,我這個票能退嗎?”
由于她坐的地方離檢票口很近,因此聽到動靜,她又抬頭看了一眼。
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人拿著機票和護照,低聲詢問著地勤。
姜寧妤微微擰了下眉。
恰好這時,聽到后排有人接了個電話,“為什麼?……但明天有個重要的學術峰會……你確定?誰給你的信息?”
她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與那人目光對上。是個眉骨突出,長著高挺鷹鉤鼻的男性。他掛了電話,就背起電腦包,拿著機票走了。
一種怪異的感覺彌上了姜寧妤的心頭。她冷不丁就想到了安檢門口那人詭異的笑容,以及那句意味深長的“旅途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