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樣子不像正在開會,不然以正常人的反應,都是第一時間閉麥,然后再解釋。姜寧妤沒多想,“哦”了一聲,便上樓了。
她準備上去工作一會,但剛走到上面,便聽他笑著說,“少八卦,份額算好沒?”
差點被最后一級樓梯絆了一跤,姜寧妤雙手撐著腰,在電腦前干站了一會,便改了主意,抱著筆記本下樓了。
就坐在他側對面,改了幾行代碼,就把明天的假請了。聽他時不時蹦出幾句英文,她嘆了口氣,便托腮看他。
臨栩月開會時也沒有多專心。不時就能與他的目光對上,然后就見他挑著眉,略帶不解,好像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在他周圍工作,不嫌吵嗎?
所以他開完會,合上電腦就問,“嘆什麼氣,我影響到你了?”
“不是。”姜寧妤支著下巴,有點憂愁,“就是這段時間經常請假,心里有點虛。”
“年假用完了?”
“那還沒有。”
臨栩月點點頭,把電腦裝回了背包。
看他的樣子,姜寧妤不由地問道,“你要走啦?”
“可以再待一會。”他忽然伸出手,抵在她的額頭上,問道,“現在還暈嗎?”
“好多了。”
“頭上的包我看看。”
姜寧妤便蹭著地毯過去,低頭給他看。
一只手輕輕搭在她后頸的發絲上,他若有所思,“用什麼砸的?”
“飯盒。”她委屈巴巴地扁嘴。
他嘆了口氣,“我有時候都懷疑你是不是成年人。”
然后在她抬起頭,滿是疑惑的澄澈目光里,半分無奈半分恨鐵不成鋼,“就不能用手擋回去?”
姜寧妤伸出自己細白如凝脂的胳膊,“擋了糟重的就是手了,程序員的手更重要!”
他卻冷笑,“腦子壞了,幾百雙手都不好使。”
她一怔,嘴里沒服軟,“你果然是跟陸離在一起久了,嘴都變毒了。”但目光卻黯淡了幾分。這種程度的玩笑,純粹的朋友嘴碎,其實他們很早前也是這般相處。
可他應該會說什麼呢?她下意識地垂眸蹙眉,想了很久,覺得如果是那個喜歡著她的臨栩月,大概會說“不,都重要”,然后在她的頭上烙下一吻。
太習慣了那樣的相處,以至于一句正常的話,她連缺失的那些東西,都能細節地想象出來。
他果然只是把她當成朋友了。
但……這樣就很好了。
姜寧妤不想做一個貪得無厭的人,便換了個話題,“這周末好像是高中同學聚會,你去嗎?”
很久,沒得到回應。
她不解地抬頭,卻見他定定地望著自己,好像洞悉了她的表情。
那一刻,姜寧妤莫名冒出了一股冷汗,好像忽然就被他的沉默拉回了現實,那些沒用的回憶妄想全被擊碎了。
她垂在兩側的手握緊,又松開,用輕快的笑容問,“問你話呢?”
臨栩月像才反應過來,“不去。不熟。”
“也是魯楠問的你嗎?”
“不是,薛凱。”
姜寧妤對這個名字隱約有點印象,“是不是經常跟你們一起玩的那個男生?”
“嗯,當時玩得不錯。”
“去美國后就生疏了?”
“差不多吧。”
“唉,可惜。”
“人生不就是這樣麼?和一個人相知,再分離,有些東西不是光靠努力就能握得住的。”
他的話太現實。姜寧妤沉默了片刻,才搖頭,“真正屬于你的東西,是不需要刻意去努力的。”
“也是。”臨栩月笑了笑,問她,“你遇到屬于你的事物了嗎?”
像是閑聊一問,姜寧妤卻思考了一下,“友情算吧。
其他的……可能過了那個時候了,就沒必要再去想了。”
“伯頓·威爾?”
“……你怎麼還記著他呢。”很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姜寧妤失笑。
“那麼多男生,你不是就對他青睞有加?”臨栩月談及從前,語氣卻談不上追憶,淡淡道,“你父母不是也參加過他的繼承儀式?”
聽到這話,姜寧妤愣住了。
他卻像停不下來這個話題,繼續說道,“威爾基金會的長子,北美最富有的五大家族之一,如果不是他幽會模特的新聞曝光,你應該早就跟他在一起了……”
“……你等會。”姜寧妤食指扶額,像聽天書一樣捋了很久,才消化了他的這些話,“誰告訴的這些?”
“沒人告訴我。”臨栩月摸向桌上的礦泉水,又收了手,仿佛覺得那樣會暴露某些真實心理,以至于都用起反問句來了,“我沒眼睛嗎?”
她瞪著他,“我不想說以前的事,但我爸媽肯定不是為了他去的,他們打從心底地不喜歡我找外國人。”
臨栩月卻避重就輕,“過去那麼久,有些事情確實毫無可說之處。”
那你在說什麼呢?
姜寧妤有點郁悶,想問清楚,他卻倏地起身,勾起背包就說,“十點了,我該回去了。”
哪怕是昨天產生這樣的對白,他要走,姜寧妤也就讓他走了,但打定主意要修復關系,通過誠實直面過去的方式走出來,她不想因為一些不明所以的誤會又鬧僵。
于是,她不假思索地伸手,抱住了他的胳膊,“不行,今天不把這件事說清楚,你不許回去。”
臨栩月的身子明顯一僵。
他掙了掙手,沒掙開,便撇眼看她,又像被燙了一眼似的,深吸了口氣警告她,“好好說話。”
“你好好說話。”姜寧妤壓根沒感覺到有什麼不妥,把他推到沙發上,正色道,“你不是答應我做好朋友嗎?哪有自己話說一半生氣要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