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夜晚的情緒似乎總與自身相悖,天一亮所有情緒都會消失,可夜晚還是太漫長了。
她走過去,拍掉套子上的灰,拿出里面琴試了一下音。音都不準了。
姜寧妤認真地調好音,試著拉了一下。原以為早已生疏的技巧在手指沾上琴后,自然而然變得熟稔。
她站起來,點開錄視頻功能,對著屏幕隨興拉了一曲。然后剪輯了一下,發到了朋友圈。
《愛是獎勵還是懲罰》的一段旋律。
【后來我再也沒有淋著大雨去見他
也沒有徹夜不睡紅眼等一個電話
遺憾和委屈都是無力的掙扎
還是一樣被丟下
后來他下雨的時候會在誰的傘下
是否唱一首情歌到沙啞
總在等時間把想念沖刷
等幾個冬夏
算了吧就到此為止了吧】
李薇薇那段時間分享給她的歌。她聽了幾遍,覺得太消極就刪掉了,沒想到還記得旋律。
沒等到李薇薇的點贊,倒是等來了一個好友申請。來自一個叫“魯楠”的,備注是:高中同學。
高中同學?
姜寧妤是覺得這個名字眼熟,但恕她滿打滿算也就在國內讀了半年高中,大部分的名字和臉都早就忘了。
她猶疑地點了接受,順手發了個“你好”的表情包過去。
魯楠很快回了表情,并問:【是姜寧妤嗎?】
她回了個“是”。
【太好了!我是用班級qq群加的你,想問問你,下周末的同學聚會有時間嗎?】
同學聚會?她一個臉都認不全的,聚哪門子會?
但是,姜寧妤沒著急拒絕,問她:【你聯系李薇薇了嗎?】
魯楠卻說:【我昨天就加她啦,但她沒理我[哭]】
【你能聯系上她嗎?】
036 等我
也聯系不上嗎?
姜寧妤暗暗覺得自己的決定是對的,無論如何,都得去走一遭,確認李薇薇安全才好。
許是掛念著死黨安危,一些不太妙的聯想幽靈般浮現腦海,姜寧妤一整晚沒睡著。迷迷糊糊睡過去了,又被鬧鐘驚醒,根本沒休息好。
她帶著筆記本,兩件換洗衣物,裝背包里就輕裝上陣了。
灰暗朦朧的天,瓢潑大雨。噼里啪啦的雨絲落在地面,激起一片汪洋,帶著山雨欲來的勢頭。
雖然沒刮大風,飛機卻延誤了一個小時。
在那一個小時里,姜寧妤躊躇再三,還是決定打一個電話。臨栩月……最好還是別打擾了,同事……她一向公私分清,不能麻煩人家,思來想去這個電話竟然是打給陸離最合適。
雖然他昨天臭著一張臉,愛答不理的樣子。
姜寧妤是懷著試試看的心態給陸離打的語音。好在響了一陣就接通了。陸離還帶了點困意的聲音傳來,“喂,怎麼了?”
“幫個忙唄。”姜寧妤用輕松的語氣說,“如果我今天半夜前沒給你打電話,幫我報個警?”
語音那邊一陣安靜。旋即陸離的聲音清醒了一些,光聽聲音就能想象他在皺眉,“為什麼報警?你搞什麼?”
姜寧妤簡單解釋了一下,揉著額角說,“可能沒什麼事,但我不放心還是走一趟吧,所以麻煩你了。”
最后陸離問她要了地址,答應了。
落地是大晴天。從飛機玻璃望出去,藍天悠遠,蒼穹如同一面被扭曲的鏡子,空曠而不可及。幾多綿云淺淺飄著,詩意美好。
姜寧妤剛關掉飛行模式,手機就像得了帕金森一樣嗡嗡震動個不停,蹦出了好幾條微信和未接通話的短信通知。
還沒看清是誰發來的,一個號碼就打進來了。
臨栩月?
看到來電顯示,姜寧妤微微一愣,疑心地接了起來。
然而,她一個“喂”字剛溜到嘴邊,那邊的聲音更快一步響起,“我飛機要起飛了,長話短說,你在機場等著,不許出去不許打車,在我到之前什麼都別做,聽懂了嗎?”
他難得把話說得又急又快又不容置喙,然后就掛斷了。被站在她旁邊等下飛機的一個姑娘聽到了,抬頭看了她一眼。那目光驚異的,活像是看到了現實版嬌妻實錄。
但若非這眼神,姜寧妤都懷疑自己出現幻覺了。她按掉電話,沖那姑娘無奈一笑,“我老公就是霸道。”然后施施然下了飛機。
這種逗弄陌生人的壞心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可能她一直有這種惡趣味,是小時候委屈抑郁長歪的裂縫。很淺,但一直存在。
但是……臨栩月的話,多少令她困惑。
尤其當她看到來自他的五通未接來電和微信:
【陸離說你一個人去云南了?】
【你別沖動,女孩子一個人去邊境城市不安全。】
【你接電話。】
【落地了別走,等我。】
更迷惑了。
昨天還說她的出現是困擾的人,今天怎麼還擔心起她安危來了?
“別走等我”?用詞怪怪的。
剛才電話里的語氣也怪怪的。
為什麼每次想放棄,他又會做一些深意不詳的舉動呢?
姜寧妤腦子里亂糟糟的,對李薇薇的擔心,對他的難以理解,就像與藍天蒼穹遙相對峙的落日遲暮,她一個人坐在接機大廳,周圍人來人往,她卻很孤獨。
直到手機鈴聲再度響起。
“你在哪?”清凜的聲音穿透手機,帶著輕微的急促喘氣,清晰地傳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