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寧妤這個人,總會下意識地想到別人的好而忽略不好,因此她越回味方才陳凝的話,心里頭越不痛快。
——昨天我們一幫人,我跟他同事、朋友一些人,本來想叫他出來吃飯的……
什麼意思?告訴她,她和臨栩月才是一個圈子的人?她已經跟臨栩月的同事朋友們打成一片了?
但是,完全沒必要啊。
她又不是情敵。不然他們連認識的機會都沒有。
都說吃水不忘挖井人,怎麼到她這就變防著她了?
唉,算了算了,想那些干什麼?喜歡一個人本來就會變小氣嘛……
姜寧妤一邊打球,一邊腦子打架。
只能說慶幸打的是羽毛球不是網球,否則臉上就張燈結彩了。
運動完,已經快十點了。
推掉了同事的夜宵邀請,姜寧妤一個人慢慢地騎車回家。涼涼的晚風拂過臉頰,吹起她高高扎起的馬尾。夜色在兩邊流動消隱,可她好像沒從青黯的暮景里清醒過來,無法自如地放空大腦。
到了小區樓下,她先去便利店買了瓶早餐奶。往里走的時候,她忽然感覺有異,轉頭一看,恰好看到一個穿著帽衫的黑衣男子鬼祟地停了一步。
其實姜寧妤平時沒這麼警覺。她住的雖然是個商業小區,但周圍就是CBD,住戶素質普遍較高。但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心里頭敏感了許多。
而身后那男子,離了她十米開外,卻不緊不慢的,就跟著她在小區里轉。
姜寧妤抿了抿嘴,不自覺地想起了不久前上映的大電影,講的是一個女白領單身獨居被尾隨,家中被變態入侵……越想,后背越涼。
她不由地拿出手機,快速撥了一串倒背如流的號碼。
撥出去才想起來,這是臨栩月的手機號。他有不接陌生電話的習慣,但沒關系,假裝打通了就行。
這麼想著,姜寧妤清了清喉嚨,剛醞釀好情緒演戲,那邊卻接了起來。
“喂?”清凜低沉的聲音傳入耳中。
姜寧妤握手機的手頓時緊了緊,暗暗說了句“抱歉”,便用甜膩的嗓音開了口,“喂,老公~你到家了嗎?”
012 剛好路過
不出意料,她這句“老公”一喊,那邊陷入了死一樣的沉默。
明白他一定被自己嚇到了,估計還開始懷疑她神經出了問題,姜寧妤硬著頭皮,不自覺加快語速說,“到了啊?我以為你今天要加班呢。我給你帶了你最愛喝的ad鈣奶哦!”
“……好啦,我馬上就上去!等我哦!”
高聲說完,她故意把手機拉開些距離,以一個方便后面人看清自己屏幕的角度。然后才掛了電話。
做完這個動作,她沒敢回頭看,卻是小跑著往樓里跑,一副迫不及待回家見愛人的場景。
進樓,坐電梯,多按幾個樓層。姜寧妤雖然心跳得厲害,但頭腦很冷靜,開鎖進了門的第一件事也是趁黑去拉了窗簾,隨后才開了燈。
隨著“啪”的一聲,整個屋子亮堂起來。
融融的暖色調吊燈照亮了每一個角落,姜寧妤一下子放松下來,卻是腿一軟,順著門背坐了下來。
沒事。應該沒事。大概率是她敏感了。
她不停地安慰自己,情緒緩和了一些,手機卻忽然震動起來。
拿起來一看,是臨栩月回來的電話。
莫名其妙被叫“老公”,還聽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估計是來要解釋的。
抱著“一定要好好道歉”的念頭,姜寧妤捋好措辭,接了起來。
然而,還未開口,那邊卻先出了聲,“你回來了嗎?”
清凜的聲線帶了幾分熟悉的溫柔。沒有預想的質問,反而是順著她先前的話,有所考量地問道。
不知怎的,一股沒由來的心酸直沖大腦,將剛剛緩和的情緒一下子帶到了頂峰。她眼前忽然就模糊了,淚水不受控制地從眼眶落下,想說的話堵在了喉嚨口,遲遲發不出聲音。
哭什麼……太丟人了。
姜寧妤立馬抬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飲泣吞聲。
也許是她久久未出聲,電話那邊的聲音高了幾分,直呼全名,“姜寧妤!”
“……在,我在。”姜寧妤擦掉眼淚,努力壓下這股莫名的悲愴,又用手用力掐住臉頰兩邊,竭力用若無其事的語氣說,“不好意思啊,剛才我回家的時候后面跟著個人,就……就隨便打了個號碼。”
不知道是不是聽出了她略帶異常的語氣,那邊沉默了一下,問她,“你哭了?”
被他聽出來,姜寧妤也沒強裝,只是用很輕松的哭腔說,“你被尾隨你不哭啊?很正常,我一般哭出來就好了……而且,我敢肯定,我明天早上就會因為這事笑話自己。”
到底是覺得丟人,她直接掛了電話,丟掉手機就繼續抽泣。
忽然爆發的情緒無從頭緒,姜寧妤想到了一些不相干的事,然后想到了一些沒機會在意的東西,總之想到什麼哭什麼。
好一陣子,她才緩過情緒,疲憊地走進了浴室。
鏡子里映出了她通紅的眼睛。她愣愣地盯著瞧了一會兒,突然咕噥起來,“我到底哭什麼呢?”
——很正常,我一般哭出來就好了……
——我明天早上就會因為這事笑話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