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更正舍說太妃太仁慈:“那婆娘不是縱容南國人,就是她讓北安城知府培養了這麼幫殘狼,想維護朕那大哥先帝的兒子呢。”
說的便是北安王爺。
只是,很明顯圣上并不喜歡太妃這個嫂子,他看這人稱的是婆娘,想來也跟看首輔十八家一樣的煩心。
也是,天底下哪有當天子的不厭恨那些吞噬他至高無上皇權的人,也怪當年都城淪陷他自己跑得太快,以至于這幫朝臣守國門,百姓都向著他們。
“朕在京城的名聲不好,但卻又是先帝遺召親傳的皇位,況且朕又不是殺伐狠辣的君王,他們也只能乖乖讓朕在位不亂。”
躺在涼榻上的圣上自嘲:
“朕如今就像那斗蛐蛐盅里沒有放對手的蛐蛐兒,是朝臣和太妃還有其他亂七八糟勢力沒當回事的吉祥物。但正因他們每一股勢力都太強大,朕便要看他們斗個你死我活,到時候咱坐收漁翁之利。”
他如今百般照顧蘇清北和沈南亭,因知道他們是小輩中氣最盛的兩人,有意無意在培養他們將來接班各自的勢力。
郡王爺的父親老親王,是圣上的大哥,他在跟先帝奪位時輸了,留下一女一兒,便是宵一不喜歡的那位穿龍錦繡的郡主和蘇清北。
這是一股差點讓先帝都當不了皇帝的勢力,其實若被蘇清北培養起來不輸首輔十八家。
沈南亭自不必說,作為沈大人自信自己培養得極為優秀的獨生公子,更是在父親籠絡朝堂重臣后,在江湖中也混得風生水起。
圣上便盼望著拿捏住他們,就是拿捏住奪回權力的辦法。
“陛下的治臣之道,老奴佩服。”
……
蘇清北送蘇蘇回京的路上,在永安城逮住了替翰林院學士在這兒來找藏書的十岸,看著宵一這二哥,他忍不住非要讓人攔了他。
“郡王爺,不趕緊著送錯,白小姐入京回家,路上逗留那麼久真不怕丞相誤會什麼嗎。”
十岸本就一直不喜歡清河郡王本人,因他在白寧鎮對自己妹妹做過的事,更加看不起他這個無所不用其極的家伙。
哪知蘇清北倒是非要熱臉貼人的冷屁股,看他是宵一哥哥,又長得挺像,便笑著回答:“何必嗆本王,你是個男的,本王又不會對你做什麼,我又不是孫柳柳。”
這話又好笑又奇怪,但十岸卻是笑不出來,他繞開擋路的侍衛看了眼車上的白蘇蘇,心底里暗想,但愿這郡王爺今后不再垂涎宵一了。
他這回還真是想錯了。
就憑蘇清北無緣無故擋他一下,便是看出這郡王爺連宵一哥哥都不放過。
車上有幾分奇怪的蘇蘇,倒是沒往宵一那里想去,反而是以為郡王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斷袖之癖,她突然心涼了半截。
之后的路途,她是更不說話了,直到到了府宅門口,蘇清北看她進去,她都只是站在那里看了人揮手道別,沒回句話。
“王爺,我怎麼覺著蘇蘇小姐不對啊,是不是知道了你之前對白寧鎮那位四姑娘窮追不舍來著,那天她倆待那麼久,那白四小姐能不說點什麼?”
部下自作聰明解讀蘇蘇的意思,沒想到這竟立馬觸到了蘇清北的憤怒,他被惡狠狠盯了一眼趕緊找補,“屬下有罪,屬下妄議兩位小姐。”
雖然蘇清北也很好奇白蘇蘇怎麼就越變越奇怪,但他似乎真的不在意這個去苦心救出來的女孩兒。
想來只要白丞相看自己女兒北安王爺嫁不成了,多半便是看著他清河郡王,畢竟也是個長得還算一表人才的王孫貴子。
“宵一這會兒子多半是到家了吧,那姓沈的還要留白寧鎮多久,他不是忙著進那廷獄司,不在陛下眼皮底下候著?”
心思全在沈南亭和宵一身上的蘇清北,回京之后好像就又裝滿了對老對手的厭惡,問著問著,他就覺得哪里不對勁。
他知道沈南亭雖江湖人的毛病一大堆,可對圣上屬實是真尊敬的,怎麼可能為了一個女人遲遲抗命不遵,甚至把抓王思維換來的即將到手的前程扔了?
“莫非,皇帝叔叔命他留在那里還要做點什麼。我就說明明宮中舍人告訴我,他是被陛下派去救白蘇蘇的,怎麼那麼心甘情愿把人讓給我,讓我送她回來。”
蘇清北一拍腦袋,覺得自己為了個不愛的媳婦兒忙昏了頭,沈南亭明明就是好在那兒等他未婚妻回去,順便可能還有陛下的暗令要執行。
“好家伙,他兩全其美啊。”
他的確也是有腦子,起碼是除了宵一外第二個憑空猜出沈南亭有暗令在身這事,只是再無借口南下,他只能先忙白丞相府這邊的事。
回了京城,他偽裝北安王爺這事基本是人盡皆知,那喜歡蘇蘇的王爺堂兄定然不肯放過他的。
果然。
在他一回郡王府的時候,北安王爺就坐在府中的荷塘亭里,氣呼呼地問他:“你我帶同宗血緣的兄弟,為何搶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