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孔又安進宮面圣的部下有些擔心,看著自己家司長大人氣定神閑胸有成竹的樣子,他不禁懷疑這事上司是故意的。
孔又安多次在陛下面前為所欲為胡說八道,可他不敢跟著欺君啊。
眾所周知,孔家乃首輔十八家中第二大的勢力,孔老爺子的外甥曾犯事弄死了一個花樓女子,孔又安就陽奉陰違假裝處決這堂弟,欺了君。
如今因聽說沈南亭抓王思維回來,是要做廷獄司副司長,便擔心他搶了自己在司獨一無二的風頭,于是抓住機會捏錯。
他笑了笑:“怎麼,聽到說沈南亭很可能即將成為副司長,你就已經想著叛變本大人了?”
“小的不敢。”
部下趕緊閉嘴,乖乖跟在孔又安身后走著。
很快要入宣政殿見陛下,那御前侍衛伸手要了他們的隨身武器,然后讓公公帶著進了輝煌高大的門去。
兩人跪在一道精致華麗的屏風前等候。
并未穿得十分正式的皇帝,頭發略微散亂,拖著一襲長長的玄色龍袍從里頭繞出來,他見孔又安帶部下叩拜后,靜靜地問道:
“你想怎麼處置沈南亭?”
原是早有人通報怎麼一回事,沒想到陛下沒問證據何在,直接開口把孔又安問得愣住,他只好表示自己依律辦事。
“那可不行,朕要讓他進廷獄司給你做個好幫手的,殺了他這司里豈不是只有你孔公子一人說了算?”
聽得沈南亭被皇帝重用而有心重用,孔又安才知道自己撞上了好大一塊石頭,又是叩拜,趕緊否認:
“廷獄司是陛下的鷹犬,臣亦是其中最好用的,原來南亭兄是陛下所看上的好人才,又安這就回去與他賠罪!”
他還是害怕皇帝,突然把看不慣又干不掉的沈南亭捧了起來,以至于部下都覺得他虛偽無比。
陛下只認真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又安吶,南亭那孩子跟你、跟我兒太子,跟朕的侄兒清北皆是一般大,你們四個是朕寄予厚望的小輩,斷不能勾心斗角爾虞我詐啊。”
他所言半真半假。
實際上作為被首輔十八家威脅著的皇帝,向來是看不慣沈孔兩家,把孔又安和沈南亭安排進廷獄司,也是刻意斷了他們位列朝臣的希望。
一進廷獄司待遇再好,終究是不太能見光的,皇帝的心思明明白白在那兒擺著,誰讓少年人覺得那比做文官刺激呢。
“是,陛下。”
第93章 廷獄司(3)
沈南亭趕來司里時,孔又安身邊最是目中無人的侯四直接命人要把他綁起來。
司中對沈家公子尊敬有加的人,猶豫著不肯上前,于是侯四居然膽大包天自己動手:“司長大人說了,放走王思維的人膽大包天,不管是誰也要抓!”
其實并未與嘍啰計較的沈南亭,只想過來問問蹊蹺之處,最多還想知道孔又安什麼時候回來。
他當和侯四鬧著玩,結果在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捆自己時隨便踢了一腳,把人直接踢飛砸到了回來的孔又安面前。
“侯四,誰干的……”
驚訝于有人敢在廷獄司動手的孔又安,抬頭就與自己忌憚的沈南亭對上眼神,他怒不可遏卻只能壓抑,半天說不出話來。
卻是沈南亭上前拱手笑了笑,主動搭話:“這個家伙不是沒見過我這些日子總來瞧王思維,他竟要抓我。”
“南亭兄,恭喜你即將入職廷獄司,我的人不懂事多有得罪,請多寬恕。”
去了宮中一趟,完全換了副嘴臉的孔又安每個字都在咬牙切齒,他捏不到沈南亭的錯,還要歡迎他很快就是與自己平分秋色的副司長。
這畫面看得所有人十分別扭,侯四受著傷閉了嘴,又怨又氣。
沈孔兩人分明世交之家出來的,卻十分不對付。
看得所有人完全不敢提及王思維逃獄一事,直到沈南亭不跟孔又安配打哈哈直問,大家才憋出蘇清北去過的秘密。
“清河郡王爺,他來時穿得確實有幾分古怪,走的時候完全不搭理小的們,是有些蹊蹺。”
有人趕緊沖到沈南亭面前,把孔又安不讓說出去的事悉數告知他,一看就知道是為了搭上未來副司長。
孔又安咬著牙,看著越來越多的家伙圍繞著沈南亭細說,他才知道原來司里這麼多人看不慣自己了。
可是到底是為什麼!
他明明從不吝嗇對司里人的待遇,常自掏腰包請這群人去京城最大的酒樓和花樓暢飲,怎的他一個游手好閑的沈南亭就能瞬間帶走人心?
實際上。
這只是孔又安自以為,他在孔家因是庶出從小自卑,自不知不覺與蘇清北成了朋友后,就半個身子站在了郡王府的勢力中。
他不是全心全意為孔府辦事的人,只是一個兩頭混著等勝負的。
廷獄司網羅天下聰明人士,知當下時局必是首輔十八家說了算,因此對他十分不滿意,早就想投靠個更厲害的主。
聽說沈南亭千里迢迢去白寧鎮抓了王思維,回來就是副司,他們早就蠢蠢欲動想討好,無奈一直沒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