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禾跟著小箬又來觀望鎮長家的熱鬧,聽了這些話總覺得姓徐的仿佛脫胎換骨,小箬陷入沉思。
還是傻丫頭青禾戳了戳她:“小箬姐,你沒事吧。”
“人說只有遇見真愛的時候,多麼令人討厭的人都會有不顧一切的愛護,看來我之前真是自作多情了。”
對于小箬來說,她一直以為徐知府最愛是許氏,他可以在尋花問柳之間只想她一人,到今天才發現——
徐答竟然可以為了一個女人,要保全她的名聲。
那還是個并不尊貴、也不算貌若天仙的別人的妾,她看起來也不聰明,若是往許氏身邊一站,似乎只有年輕這點是贏了。
“我聽咱們四姑娘總說,美貌不是最為重要的東西,它的存在是雙刃劍,能帶來令人愉悅的欣賞,也會引發許多突然的危機。”
青禾覺得,心兒絕對有她獨特的魅力,否則徐大人這樣的浪子怎會回頭。
“應該是吧。”
這熱鬧,小箬終究沒能看下去,她轉身回府。
情與愛,什麼時候也不會有公平。
……
“徐大人這話我們做長輩的也同意,若心兒姑娘就是找到了如意郎君,便可以清清白白地走,何苦被人抹黑然后被控制一生!”
誰能想到。
李為口中那群不好對付的親戚,大清早的就趕來這邊挑了一把火,他們闖進院子里來護的是心兒,聽了還以為李大人才是上門女婿。
他就是!
只聽一個穿得十分奢華的胖老頭,在夫人的攙扶之下,進來就用拐杖指著李為:“我侄女的孩子是怎麼沒的,李為你個狗東西可還記得?”
湊在附近聽熱鬧的青禾,真是替小箬遺憾她不該那麼快回去,接下來這群衣著漂亮的人,抖落出鎮長大人好大一個秘密。
“舅舅。”
畢恭畢敬的李為穿得向來寒酸,他叫那個人舅舅就顯得極為反差,沒想到這聲“舅舅”竟另有故事,“我對不起宜兒。”
李為的妻子叫李宜。
是南城有名商賈李家的女兒,她小丈夫三歲,十七歲那年歡歡喜喜嫁了如意郎君,而這個人就是她父母的養子,李為本為。
李宜的父母多年不曾得子,遇上流落南城孤苦無依的難民小孩,便當親兒子收養,卻不曾想沒多久他們竟生了女兒。
無血緣關系的兄妹長大,李宜非李為不嫁。
想著本是一家人的緣故答應了這門婚事,老兩口卻不曾想女兒竟也等到三十末梢才懷上一個孩子,然李為卻買進一個小美人回家……
宜夫人憂心忡忡,失了孩子。
李為卻稱他對心兒是真愛。
“心兒的父親要把她賣進青樓!”李為百般狡辯說他是為了救下一個可憐的女孩兒,“不是誰都有你李宜這般大小姐好命的。”
實話講,李宜才是這場稀碎的鬧劇里,最可憐的人。
她后來再未愿見李為,反而是想要離開李為身邊,卻被賣身契牽絆而逃脫不了的心兒,勸慰她好好度日。
“我慫恿他去往晉安城白寧鎮做官,雖然我真的很不想去,想嫁一個長得漂亮的美男子,但我不得不去。”
無可奈何的心兒把自己母親的遺物送給了李宜,她們都是被李為耽誤的人。
“我們女子要為自己而活,夫人你記得你是老爺老夫人的寶貝,必要過得逍遙自在,令他后悔!”
心兒,也是可憐人。
她是得到了李為許多許多真摯的愛,可她從來沒想要,直到碰見那個跟李為年紀差不多的徐知府,她才少女情懷大放。
沒得選的心兒,從來就只想嫁給一個極為好看的男人啊。
“你耽誤了人家一個好好的姑娘許多年,如今還不放手,真不是個東西!”
舅舅曾經就讓他把人救下,聽人意愿放她走,是他自作多情把一切弄成這樣,“你什麼時候才能認清,你一廂情愿鎖住那麼好的姑娘,是害了宜兒,也是害了心兒!”
李為這輩子確實是只任性了那麼一回。
他是為李家爭過無數次光的人,什麼南城才學榜,南城公子最受歡迎的名聲,都曾是他的光環。
他只是叛逆。
他只是從來沒把自己真的當成李家的公子,以至于遇到可憐而清秀的心兒,就覺得那才是自己的真命天女。
一切的一切,都是李為一廂情愿。
這像極了前世蘇清北對宵一的禁錮和扣押,可是又不完全一樣,李為到底還是對心兒好得要命,蘇清北卻夾雜著利用和嫉妒。
慘,還是前世的宵一最慘。
……
青禾回家來與宵一說,那些親戚逼著李為拿出心兒的賣身契撕碎,讓徐知府把人帶走,鎮長府剩下一地雞毛。
“所有人走的時候,我看到李大人是又真心笑又苦笑的,我真的看不懂他到底是怎麼想的,讀書人啊……太可怕了。”
青禾不知道全部,卻為今日這事而有幾分難受,她說不出來為什麼。
就在一旁對賬的宵一伸手來牽牽她的手,平靜地安慰她說:“女子要嫁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要他只愛你一人,滿眼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