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我有事嗎?”葉斐問道。
老爺子將手里的瓷盅遞給了郅淮,“把魚給我喂了。”
男人挑眉,伸手接過來。
葉斐和老爺子坐在不遠處的竹林里,他老人家泡了一盞茶,茶湯內溢出來的香味和竹子的清香有些相似。
“這兩天還習慣吧。”郅遠鴻率先開口。
葉斐接過他遞過來的茶盞,“吃住都很好。”
有郅淮這麼盯著,她的吃住更加沒有任何問題了。
“那就好,你們年輕人的相處應當是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問題的。”老爺子回了句。
有些不太明白老爺子找自己做什麼的葉斐只能順著老爺子的話點頭。
兩人不遠處,隔了半個花園,一身灰衣的男人站在月光下,聽話的往池子里丟魚食。
老爺子見狀開口,“這小子結婚之后倒是聽話不少,若是換做以前,讓他給我喂魚,這是不可能的。”
從前那頭桀驁不馴的,如今也能變成溫馴的小動物。
“爺爺,您是有什麼想跟我說的嗎?”葉斐問道。
不會這一整個晚上如果不說重點,她都要在這里陪著老爺子飲茶。
郅遠鴻手里的茶盞晃了晃,明黃色的茶湯溢出的清香越來越重。
“丫頭,你知道明天是什麼日子嗎?”
葉斐抬眸想了想,如果是郅家的日子,她還真的是不知道。
“你如今已經嫁入郅家,是郅家的女主人了,有些事情我還是要交到你的手里的。”
葉斐沒說話,等著老爺子接下來的要求。
這偌大的郅家,原本就有鄭伯打理。
從晨起打掃到晚上點燈,半點都不需要他們操心,她倒是不擔心老爺子給她安排什麼麻煩的工作。
“明天是郅淮父親的忌日。”
隨著老爺子的話音落下,葉斐想到了郅泊曾經說過的話。
郅淮的父親是在他十歲那年過世的,因為雙親離世,他身上戾氣太重,所以老爺子才會帶著他到了華鼎寺。
“所以,他父親是怎麼過世的?”
老爺子聽著她的問題,抿了口茶水,面色平淡的開口。
“病死的。”
她不好詢問郅淮對自己父親開槍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老爺子白發人送黑發人,已經是這世間的不幸了。
“他父母先后離世,導致這孩子從小性子就孤僻,如今還好一些,少時是真的難管教。”老爺子看向遠處說了句。
對于郅淮父母的事情她未曾聽過多少,只知道郅淮的母親是帝都名門鐘家之后。
嫁給他父親之后才到了江城,她在云中庭也沒見過任何有關于郅淮雙親的照片。
他自己也從來沒提起過,就好像在他的世界里,雙親是不存在的。
“他父母的悲劇是我造成的,愛恨糾葛如今已經隨著兩人的過世煙消云散,我只希望這孩子能夠忘了一切好好的生活下去。”
老人對子孫的期許,也就只有這麼點了。
葉斐聽出來些不同,無非就是豪門怨偶的故事。
“那您是想讓我做什麼?”
因為郅淮父母先后離世的時間距離相近,所以老爺子每年都會在他父親忌日這天請華鼎寺的僧人下來做法師。
誦經超度亡魂,讓地下的靈魂得到安息。
但是每年的這一天,郅淮從未出現過,也從未給他父母上過一炷香。
聽了老爺子的話,葉斐看了眼那邊認真喂魚的人。
“他和父母的關系不好嗎?”
如果關系好的話,應該也就不會有那樣的話傳到她的耳朵里了。
聞言郅遠鴻嘆了口氣,“不是不好,是十分糟糕。”
子女和父母都是前世的仇人。
可郅淮顯然不是仇人這麼簡單。
她母親是帶著愛意嫁入郅家的,因為在晚宴上的驚鴻一瞥,她堅定了要嫁給那個男人的信念。
老爺子當時正好在給郅翰廷挑選結婚對象,和鐘家一拍即合,隨即定下婚禮的日子。
可是那時候郅翰廷已經有了喜歡的女孩子,被這麼強迫綁在一起,最終會造成所有人的悲劇。
果不其然,在郅翰廷結婚之后,他喜歡的人遠走出國。
愛人遠走,對他滿腔愛意的妻子自然在他這里討不了好。
他從未對妻子有過好臉色,這樣的情況一直到郅淮出生都沒有任何改變。
因為不喜歡這個聯姻而來的妻子,他連同不喜歡郅淮。
他甚至連碰都沒碰過郅淮一下,更別說如同普通父子一樣的相處了。
這期間無數次,他都提起離婚,但都在老爺子的壓迫之下無法成功。
一直到郅淮九歲那年,郅翰廷的愛人回到江城。
他幾乎是下定了注意一定要離婚。
無法挽回他的妻子。
最終選擇了帶著郅淮燒炭自殺。
聽到這里,葉斐愣了愣。
“帶著他?”
所以,他母親是打算帶著自己的孩子一起去死是嗎。
老爺子點頭,眼底多了一抹痛苦。
辛虧傭人發現的及時,但是郅淮救回來了,他母親卻去世了。
從那之后郅淮性情大變,暴戾的讓人無法控制。
與他一起變了性子的,還有同樣目睹妻子死去的郅翰廷。
從那之后,他搬入了已經五年沒有踏足過的妻子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