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機器人,在無聲無息潛行這方面比宰稚和畢旬還優越許多倍,他是可以連呼吸聲都沒有的。
孟豫冬沒有醒。
宰六看了他一眼,悄然出了房間。
隔壁,畢旬房間的門關著。
宰六只要一開門,畢旬必然會醒,但他還是決定闖進去……
就在他的手觸到把手的時候,頭上一緊,被人揪住了頭發,他轉頭就想反擊,一看,是宰稚……
宰稚沉著一張臉,將他拎到自己房間,用她和他專屬的系統對話:你活夠了?
宰六不敢吭聲。
宰稚警告:你敢動畢旬一根頭發,我立刻把你變成廢鐵!
宰六眼淚汪汪的,看著自己腳尖:我只是想把他扔到隨便一個劇本境里,把他關起來,不讓他出來。
宰稚:你不怕他把劇本境摧毀嗎?他是個瘋子!
宰稚:你是我的機器人,你聽我的就行了,我自有打算。
宰六:你怎麼打算的?
宰稚看了眼孟豫冬所在的房間方向,沉默了一會兒,才問他,“宰六,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宰六抬起頭,睜著圓圓的眼睛,眼里還有未干的淚痕,“為什麼這麼說?”
宰稚笑了笑,笑容里竟然也有了苦澀。
這個時代的人那些酸甜交錯、苦樂相融的復雜情愫,她竟然都有了……
宰稚搖搖頭,“算了,你不會懂的。我會跟畢旬談,你和大哥,不用再死守著逆時光機了。”
“宰稚!”宰六急道。
宰稚的眼睛里也浮起了淚光,“宰六,我會看著象變得快樂的,看著他實現他的愿望……”
第二天,孟豫冬就得知了一個信息,宰六轉達給他的:畢旬不會對逆時光機下手了,大哥你可以回公司了。
“你們答應了他什麼?”孟豫冬天生的商人敏感,他不信這其中沒有條件或者交易。
“大哥,你放心好了,宰稚自有辦法。”宰六說,“這個逆時光機就是宰稚家的東西,宰稚說什麼就是什麼。”
畢旬抱著一升牛奶,邊喝邊從房間走過,一聲“哼”表達了他的不屑。
“大哥,你看,今天是很重要的一天呢!”宰六手里拿著監視器,給孟豫冬看。
監視器里,是孟豫冬對著鏡子整理著裝的畫面。
孟豫冬想起來了,這是他在父母離世后,第一天去開董事會那天早上,為了顯得更成熟威嚴,他梳了大背頭,換了一套又一套衣服,此時,他衣帽間里一片凌亂。
最終,選定了一套全黑的外套,而后,對著鏡子一直在念念有詞。
劇本境里的小孟豫霖,也看著同樣的一幕。
“我大哥,在說什麼?”孟豫霖看著宰稚手里像平板又不像平板的機器奇怪地問。
“你再聽聽。”宰稚把聲音調大了些。
孟豫冬說的每一個字都從監視器里清晰地傳了出來。
孟豫霖驚訝極了,“我哥,他在背等下講話的稿子?”
“嗯。”宰稚也聽出來了。
孟豫霖難以置信,“我哥那麼厲害,在學校即興演講和辯論賽從來沒輸過的,怎麼還需要背稿子?”
宰稚想了想,“也許,是因為演講輸贏雖然很重要,但那只是你哥哥個人的榮譽,而今天的講話,關系到公司的命運,關系到,你哥小小年紀能不能力挽狂瀾,穩定大局。”
“小小年紀?”小孟豫霖重復著這個詞,這個詞,對他來說有點新鮮,他從來沒有把哥哥和小小年紀這個詞掛鉤,似乎,他哥天生就是像長輩一樣的存在,兄長兄長,可不就是穩穩的山一樣的存在嗎?
宰稚也想到了這一點,不禁感嘆,“原來,大哥也曾經只是個小孩,也有過害怕啊!”
在宰稚心里,大哥在這個時代也是萬能的呢……
孟豫霖低下頭,很是沮喪。
“你怎麼了?”宰稚把監視器放到一邊。
孟豫霖嘆息,“我如果也像大哥一樣早早跟著爸爸去公司鍛煉多好,就不至于現在對公司的事一竅不通,讓大哥一個人承擔所有。”
“可是,你不喜歡公司里的那些事啊!你喜歡幻想,喜歡寫書,喜歡漫畫,喜歡廚藝,喜歡去山河湖泊去玩。”宰稚想起他對她說過的話,“小象,我不是說了嗎?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成為你想成為的人,人只有一輩子,為什麼要強迫自己呢?”
孟豫霖沉默了一會兒,訕然一笑,“我喜歡的、我想做的,都是些沒有用的。”
“怎麼會?”宰稚佯裝生氣,“你這麼說我可是不高興的哦,你都不知道,你寫的東西有多動人,會讓多少人欲罷不能。”
孟豫霖顯然是不信的,明明笑著,笑容卻低落又勉強,“是嗎?”
“是!”宰稚堅定地道,“小象,也許,現在有人不理解你,也不相信你,但是,只要你朝著自己認定的方向努力,總有一天,大家會看到你的不平凡。而且,就算別人看不到又怎麼樣呢?我們不是為別人活的。”
孟豫霖沉默著。
“小象,真正愛你的人,會懂你。”宰稚把監視器重新拿回來,屏幕里,孟豫冬一身黑衣,已經準備離開家了,“大哥也是愛你的。”
孟豫霖眼淚一涌,差點噴涌而出。
他跑到窗邊,看見大哥走出了家門,每一步都走得沉穩又堅定。
紀叔已經把車開了過來,在臺階前候著,見大哥出來,將大哥迎上車,轉眼,車就行駛得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