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眶一熱,小聲道,“爸,媽,豫霖明天就要結婚了,這麼多年,我和他相依為命,總算盼到他長大成人,希望你們不會怪我,這個哥哥沒有當好。”
威光大廈逆時光。
應孟豫霖的要求,第二天是好日子,每個人都要養足精神,保持最好的狀態,所以,在理清婚禮流程以后,就各自睡了。
只是,孟豫霖接完哥哥的電話,根本睡不著,于是,靠在床上,拿著手機碼字,那些在他心里揮之不去的痛楚全部付諸于文字,加在主角身上,變成雙倍的痛,痛到后來,淚水模糊了視線,已經無法再繼續寫下去。
這個晚上,跟他一樣痛苦的,還有宰六。
痛的也是心,他的機器心。
熟悉的警報電流,仿佛有種嘟嘟嘟的節奏,從緩到急,一下一下擊著他的機器心。
宰六沒有出聲,他想像從前那樣,忍一忍就過去了,白天就會好一些,哪怕仍然難受,但還是可以行走如常,而不是像晚上這樣,他想坐起來都不能,只要動一動,他的機器心臟仿佛就要爆炸。
然而,這個晚上,這痛苦卻終究沒有放過他。
那種類似于電流般的穿擊越來越密,越來越重,在一陣高過一陣的痛苦中,宰六覺得自己整個人,不,整個機器都恍惚了,對于人來說,也許是恍惚,但對于機器來說,是程序混亂……
終于,在一陣前所未有的強有力的襲擊之后,他的機器心臟痛得好像有什麼東西狠狠將它絞了起來,隨之而來的是身體里一陣嗡嗡的回音,而回音之后,宰六不動了。
于人,可以說沒有了知覺,也沒有行動能力。
而于一個機器,也許叫“死機”,宛如一堆廢鐵。
零點,窗外燈火通明,一朵煙花在夜空中爆開,繼而兩朵、三朵……
整個世界一片火樹銀花的絢爛。
今晚是跨年夜,普天同慶。
然而孟氏兄弟,誰都沒有跨年的喜悅。
孟豫冬是從來沒有。
自父母離世,他接管公司以來,每天都在超負荷工作,如果沒有駱施提醒和安排,很多人情上的往來他都顧不上,而跨年這麼重要的日子,駱施是不會也不敢出現在他面前的。
她從來就沒有孟豫冬的跨年夜屬于她的“錯覺”。
至于今晚的逆時光,各懷心事,各自入睡,各自狀況,還有一個“死機”的機器人,一片死寂。
第二天,新年,晴。
清晨六點,陽光劃破云層,點點金光撒向人間,將這個世界喚醒。
宰六也悠悠醒轉。
醒來后,看見熟悉的高低床,熟悉的窗簾,機器眼里涌起了熟悉又陌生的液體。
昨晚那一個瞬間,他以為自己報廢了,再也不會醒過來。
沒想到,居然還能再次看見這個世界,所以,他是死機重啟嗎?
此時此刻,他仍然很痛苦,不比昨晚輕,但是,不管怎樣,他都活過來了,太高興了!而且,今天宰稚結婚,他還要給宰稚當花童呢,他要起床了!
宰六忍著不舒服從床上下來,他的禮服昨晚就已經收拾好了,但今天他還要檢查一遍,不能有任何差錯呢!
婚禮是在中午,要去婚禮現場,要化妝,好多好多事,得早點準備,所以,一大早,逆時光每個人都起床了。
結婚是大喜的日子,要高高興興才行。
孟豫霖此刻臉上洋溢著笑意,除了看起來有點憔悴,是半點也看不出昨晚的痛苦的。
畢旬前幾天對他的幾套禮服吐不完的槽,今天倒是早早就穿上一套了,在鏡子前照來照去,孟豫霖看見這一幕,心里一堵,但轉瞬,笑容還是堆了滿臉。
大喜的日子,不能給宰稚添晦氣。
出乎意料的是宰稚,從房間里出來的她,完全沒有一個新娘子該有的容光,明明孟豫霖昨晚千叮萬囑,讓她早點睡,睡前敷個面容,讓今天的皮膚保持在最佳狀態,拍起照來也會更好看一些,結果,她給整了個大黑眼圈,眼皮還腫得跟個桃子。
孟豫霖愣在那里,連一句“你怎麼了”都問不出來。
宰稚自己也覺得尷尬,用手遮著眼睛,“昨晚敷完面膜就這樣了,然后很久睡不著……”
孟豫霖明白了,這只怕是面膜過敏了,她未來人那麼好的體質也會過敏嗎?至于黑眼圈,睡不著當然就起黑眼圈了。
“沒事,等下吃顆抗過敏藥,再讓化妝師好好遮一下就行。”孟豫霖說。
“不……不吃……”宰稚小聲嘀咕。
畢旬也皺起了眉,“吃什麼藥?你們這個時代的藥怎麼能給我們吃?”始終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孟豫霖懶得搭理她,只問宰稚,“真的不用吃?”
“嗯,一會兒就好了。”宰稚捂著眼睛點頭。
“行,那我們收拾一下就準備出發吧,早餐在酒店定好了,直接過去吃。”孟豫霖心想,宰稚受傷流血也只要一個晚上就能痊愈的,就算真的過敏應該事情的確不大,而且,他們未來人比他更懂他們自己的身體。
很快,四個人連同小乖,就從威光大廈出發,去往舉辦婚禮的酒店。
小羽毛比自己結婚還激動,帶著小表妹可可,比他們更早到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