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年小籠店。
“哇,看起來生意很不錯呢!”宰六驚嘆。
宰稚笑了,生意不錯就對了!她記得,象去年在這家店個人入股,一年了,是不是可以談談收益問題?
老板當然還記得她,一見她就迎了上來,笑瞇瞇的,像宰稚在這邊廟里看到的大肚子佛主。
“你胖啦!眼睛都快看不見啦!”宰稚打趣他。
“孟太太……”老板這麼叫她。
宰稚擺擺手,“我不叫孟太太,我叫阿稚,你叫我阿稚吧!”
“阿……”老板啊了半天,也沒把阿稚兩個字叫出來,這樣直呼小名,是不是太不禮貌啊?他還是叫孟太太,“孟太太,我們已經有一年沒見了,孟先生可好啊?”
“好!好著呢!”宰稚盤算著,然后就該提收益的事了。
“那就好,他老人家好就好……”
宰稚:???老人家?象還年輕著呢!
老板接著道,“今年的收益,我已經轉給孟先生了,感謝你們,沒有你們,我們淮年這塊牌子,就沒了!”
宰稚:……
“轉……轉了?”宰稚只覺得腦袋發昏,“老……老板,你太積極了……”
不用這麼積極的啊!你這都轉給孟豫冬了!
老板笑得眼睛瞇成一道縫,“我們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誠信啊!孟先生這麼信任我,投資一年都沒來看看經營情況,我怎麼能辜負他的信任呢!你說對不對?”
“對……對……老板,你說得對極了……”宰稚干笑,也太講誠信啦……
老板笑得很開心了,“您也別叫我老板,我在孟先生面前哪里敢稱老板啊!我就叫淮年,你叫我淮年就好了。”
“你叫,這個店名?”宰稚手向上一指。
“我爸給我取的,希望我能把店發揚光大,幸虧有孟先生,我才算沒有辜負我爸的期望。”
老板笑著說,“對了,我們開發了新品,我給你端上來試試?”
老板可是記得,這女孩特別能吃,去年來他店里,一點就是幾十個品種,幾乎都是她吃了的。
宰稚默默唉聲嘆氣,點點頭,“那,麻煩你了。”
“客氣客氣,應該的應該的!”老板樂顛顛地去了。
一年了,如果不是那份白紙黑字的協議見證著貴人真的光臨他的店鋪給了他幫助,他一定會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這一年里,他每天都打了十足的精神干活,店里一定要最干凈,食材一定要做新鮮,小籠一定要料足,他就是想啊,萬一哪天貴人來店里,可不能讓人家對自淮年失望。
只是,這一年,只在新聞里看到過貴人的身影和名字,貴人從來沒來過。是啊,貴人那麼忙,生意做得那麼大,哪里記得他這個小店呢?
但是,他仍然要守好這個店的!
你看,他堅持沒有錯,今天,貴人終于來啦!
胖胖的淮年把宰稚安排到一個安靜的座位,免得被打擾到,旁邊一桌是一位安安靜靜的老人家。
老人家一直默默坐著,桌上已經上了他要的小籠了,但他卻不吃,只靜靜地看著。
眼看這小籠就涼了……
宰稚最是看不得美食被糟蹋的,實在沒忍住,小聲叫他,“喂,老先生?老先生?”
叫了好幾聲,老先生才如夢初醒,不確定地看著她,“你叫我?”
宰稚用力點頭,特別自來熟地坐到了他對面,“老先生,你怎麼不吃呢?小籠一定要趁熱吃的,涼了就不好吃了。”
老先生看著眼前這個跟自己孫女差不多大年紀的女孩,倒也不覺得孩子唐突,反一雙澄凈的眸子,天真爛漫,盡在其中。
“你是不知道怎麼吃嗎?我教你啊!”時隔一年,宰稚完全沒忘記吃小籠的講究,一一講給他聽,“你現在可以試試了,涼了你會覺得腥的。”
老先生笑了笑,“好。”
宰稚看老先生吃小籠的樣子,“咦”了一聲,明明又熟練又優雅,完全不像不會吃的哦!
孩子眼神清澈,心里想什麼,眼睛里馬上表露出來了,老先生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但沒挑破,只嘆道,“還是從前的味道。”
“當然,可是百年老店呢!”宰稚與有榮焉,畢竟這是象投資的店啊!但轉念一想,這收益全都進了孟豫冬口袋,腦袋又開始發昏。
“可惜。”老先生悶悶一笑,“還是不如當時。”
“嗯?”宰稚頭微微意一歪,露出疑惑,“為什麼還是從前的味道,還是不如當時呢?是缺少了什麼嗎?”
老先生長嘆,目光悠遠,“是啊,缺少了什麼。”
“什麼?”宰稚都覺得必須要老板來聽一聽了,看看到底缺了啥。
老先生看著她一臉天真的樣子,笑著搖搖頭。
“什麼嘛?”宰稚那種“你們這里的人類真復雜”的感覺又來了,怎麼都不喜歡把話說明白呢?
“是少了一起吃小籠的人吧?”老板淮年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老先生呵呵一笑,滄桑、失落又懷念的樣子,讓宰稚靈機一動。
哎呀!生意來了!
“宰六!”她趕緊叫。
宰六也機靈著呢!這場面他見得多了,立刻投入角色,“爺爺,我們能讓你回到和那個人一起吃小籠的時候。”
老先生看著這個比自己最小的孫子還小的孩子,慈愛之心忽起,笑了笑,只當聽孫子異想天開胡說。
宰六不想錯過啊,努力說服他,“真的真的,爺爺你信我們嗎?”
老先生被逼得沒了辦法,笑道,“信!信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