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至少，有一點他是可以肯定的。

　　他在宰六身邊坐下，“宰六，我不知道怎麼說，但我不會害你們姐弟，我應該是你們可以信任的人。”

　　他這麼說的時候，其實也沒把握，以為宰六會再質疑他一番或者需要他來證明自己是可以信任的，畢竟，這孩子智力超群。

　　他還在想怎麼說服這孩子呢，結果，宰六就一副特別信任他的樣子了。

　　“好，那我告訴你，姐姐……姐姐只有一種時候會像今天這樣。”

　　孟豫霖聽不明白，“像今天，哪樣？”

　　宰六想了下，在數據庫里搜索，“就是全身發抖，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害怕？”孟豫霖急問，“你們下午去了哪里？為什麼會害怕？”

　　宰六搖搖頭，“跟下午沒關系，下午宰稚還笑嘻嘻的呢，就是在咖啡廳里，看見你們以后……宰稚害怕起來后果很嚴重，有可能這棟房子都會被她震沒了……”

　　宰六看看酒店的環境，“這房子看起來要很多錢，你賠得起嗎？”

　　孟豫霖：……

　　這跑題都跑哪兒去了！

　　“說重點，你姐像今天這樣有多少回？”

　　宰六數了數，“像今天這樣回來躲在被子里抖的這是第二次，還有幾次回來拆家的……”

　　拆家的屬于生氣吧？像今天這樣，應該就是真的害怕，可是孟豫霖怎麼也想不明白，咖啡廳有什麼事讓她害怕了。

　　“你跟我說說上一次你姐像今天這樣遭遇了什麼事。”

　　宰六便回憶起來，“那是我們剛到這里的時候，宰稚肚子餓，不知道怎麼辦，我搞清楚這里的網絡情況以后，就查到可以去飯店去吃東西，結果，飯店里有幾個喝酒的男的，就對宰稚說，只要她把酒喝了，就給她烤鴨吃，宰稚沒吃過烤鴨也沒喝過酒，就喝了一口，味道不好，宰稚就不肯喝了，那些人就不放她走，還要灌她，宰稚就把他們掀翻了，后來，我們才知道，原來這里吃飯要錢。”

　　“你們那不要錢？”

　　宰六點頭，“不要啊，食物都免費供應的，不過都長得差不多，沒你們這麼多種類，全是瓶子裝的或者盒子裝的，基本都沒什麼味道。”

　　孟豫霖點頭，“接著說。”

　　“我們知道了這里吃穿住都要錢，但我們沒錢啊！我查到原來要工作才有錢，宰稚就去工作。其實我也可以工作的，但是，我太矮了，沒有人要我，如果是宰二宰三來，就好了，他們高……”

　　孟豫霖聽著他叨叨，猜測宰二宰三應該哥哥之類的人物。

　　“宰稚第一個工作就是去拍照片，不知道她哪里找到的信息，說拍照片就會給她工資，她就去拍了，誰知道，那些人是要她脫了衣服拍，宰稚什麼都不懂，真的就聽了他們的話，然后，那個攝影師就過來了，對她動手動腳的，摸她的……”

　　宰六是個機器人，對這種情形的描述，完全就是數據庫里的詞，那些詞該有多不堪入耳，孟豫霖聽不下去了。

　　“別說了！”且不說一個小孩子說這些詞有多麼違和，單單想想，一個不諳世事毫不設防的女孩遭遇到這種事他就忍不了，他忽然有些明白剛才在咖啡廳宰稚看他時眼睛里的迷惘是什麼了，那是她，對這個陌生世界陌生人性的恐懼。

第28章 皮

　　宰六就不吭聲了。

　　“后來呢？”孟豫霖催問。

　　“后來，還來了幾個男人……”

　　孟豫霖一拳砸在墻壁上，氣得額頭青筋暴露，“我殺了這幫畜生！”

　　宰六的話剛剛開頭呢，被孟豫霖這一嗓子給嚇到了，抖著聲音說，“殺……殺人是犯法的，不然宰稚早就把他們全殺了。”

　　“他們欺負了宰稚沒有？”他說的欺負，他有點懷疑宰六是不是聽得懂。

　　“你們這里沒有人能欺負得了宰稚，宰稚說，那些男人很臭，讓人很不舒服，她不舒服就會爆發，如果不是我們事先就知道殺人犯法，那幾個男人沒有一個人能活下來，但是，她回來的時候卻不對勁，就像今天這樣，把自己關起來，蒙在被子里發抖。”

　　宰稚總說，這個世界好可怕，我們要快點回去，所以開了這家劇本殺店。

　　這是宰六不理解地方：明明自己強大到可以一根手指就摁死一個人，為什麼還會害怕呢？

　　“后來，宰稚還找了很多工作，很多次都被騙，比如，做了一個月，老板說下個月給工資，宰稚就相信了，到下個月又說下一個月，宰稚總是相信，還是別人告訴她，老板騙她，她才明白又上當，她還被騙去做違法的事，幸好每次都很幸運，要麼被人提醒，要麼她自己發現不對勁……也有她做得很好的工作啊，比如做程序員，但是，她也太棒了，直接把人家的整個操作系統優化了至少50年，把人給嚇著了，總之，她做的那些七七八八的工作沒幾個干得下去的。”

　　“那你們這三年是怎麼過的日子啊？還有你們的房子，哪來的錢租？”孟豫霖簡直無法想象，這對姐弟在這個時代磕磕碰碰，是怎麼過來的。

　　“變賣了一些東西，我們隨身攜帶的一些東西，還有懂的技術，隨便改改，改得比這個時代稍微先進一點點，比如手機、汽車，還有你們這兒人工智能實驗室那些人研究的小兒科的東西，我們隨便弄弄就能賣錢的，只不過，能成交的生意少，別人不信任我們，覺得我們是騙子，可我們也不知道到底改造到哪種程度是這個時代的人能相信的啊！要碰運氣，還要靠宰稚去忽悠，一個忽悠不好還要被報警說我們詐騙，我們真的不是詐騙呀！所以，一年能碰巧成一筆就不錯，不過一筆也能花一年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