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漫長的等待希冀面前，這抹悶痛已經可以被他直接忽略掉。

　　他裝作不知道那些消息，坐在一眾人間，貪婪，卻又小心翼翼地盯著她看。

　　她果然和他記憶中一樣，還是那般耀眼。

　　也還是那般吸引他心神。

　　她就那麼站在那里什麼都不做，都能令他面紅心跳好一會兒。

　　那時她視線望過來，鎖定他的瞬間，天知道他有多麼歡喜。

　　但他那時也清楚的知曉，一旦他再次和她產生交集，他勢必會再次陷入泥沼之中，乃至于犧牲掉更多生機。

　　可當那一刻來臨，他卻還是甘之如飴。

　　他輕笑了一下，努力壓抑住快要從眼中溢出的強烈情感，自顧自地又說起許多她和寧香的曾經。

　　“師尊，有件事，你或許應當是忘了。”

　　程景睜眸，垂眸看了一眼他右手手腕處幾乎快要變為純黑色的印記，陰柔面上雖是一片笑意，寧香看著卻有些莫名的心慌。

　　“何事？”

　　“師尊還記不記得，當初有許諾我說，日后去劍墟替我新挑一把佩劍？我手中的辰光劍還是那時在藏寶閣內挑選的，這把佩劍，我如今用著雖也合適，但不久前想起師尊對我的允諾，還是想再挑一把佩劍。”

　　這件事程景要是不提，寧香是真的不記得。

　　愣了一會兒后懊惱道：“當初我的確是有允諾你，但后面事情實在堆積太多，便不小心忘了，實在抱歉！”

　　程景搖了搖頭：“師尊說什麼抱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但只要現今還能去彌補，那便是不晚的，擇日不如撞日，師尊，今日便帶我去劍墟可好？”

　　青年從前的膚色是那種冷白，但現今再用肉眼去看，已經成了灰白，透露著一股生機敗落的模樣。

　　這種情況下，再帶他去那種危險的地方，定然是不妥的。

　　寧香擰眉迅速拒絕了他：“不可，去劍墟的事情，得等你的身體好些了才行，馬上碧水峰的峰主便要回來了，有什麼事等之后再說！！”

　　她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執拗和倔強，成功堵住程景的嘴，沒有再提這事。

　　當晚，碧水峰峰主回峰，得知此事后將程景帶入洞府診探病情。

　　寧香等在外面，心急如焚。

　　整個人根本坐不下來，著急到來回踱步走來走去。

　　尋寶鼠被寧香的身影晃的鼠腦袋暈暈乎乎，無語叫停她：“臭女人，你老實坐著不行嗎？來回走又不能幫你那徒弟治病，只會加重你的焦慮！！”

　　白白蟲跟在尋寶鼠身側老實附和：“是的是的，主人，你還是坐下來歇歇吧。”

　　程景的情況，它們做靈獸的雖然沒辦法知曉的很仔細。

　　但也能從他的生機感受到他的身體好壞。

　　目前程景給它們的感覺，就像是一朵已經被人摘了的花。

　　看起來還比較鮮艷美麗，但實則根莖被斷，枯敗死亡，只是早晚的事。

　　不過這一點它們誰都沒告訴寧香，主要是不想加重她的擔憂。

　　再加上碧水峰的峰主醫術又很高超，不一定就治不好程景。

　　顧瀅趕過來的時候，寧香已經被尋寶鼠它們勸著坐下等候。

　　問了一嘴程景進去了多久，聽說已經足足有一個時辰了，顧瀅心里瞬間一個咯噔，下意識說出了她的心里話：“怎麼會這樣？尋常師尊給人問診，一般一盞茶就夠了，這次卻是一個........”

　　話沒說完，她見寧香突然站了起來，這才反應過來她說了些什麼，咬唇慌忙按住她身體。

🔒第三百五十二章 寧香，謝謝你

　　“香香，不要沖動，現在我師尊不是還沒出來嗎？只要還不出來，那一切就是還有希望的，你貿然進去的話，可能會打擾到他，也會影響到給程景問診的結果！！”

　　顧瀅的話成功阻止住寧香，她任由顧瀅重新按回座位，眼神有些空洞無助。

　　“真的還有希望麼.........？”

　　她不是傻子，當然也有看見之前程景喝下秘泉水后絲毫好轉狀態都無的模樣，知道他現在的情況的確很糟糕。

　　甚至是，無法治愈。

　　顧瀅心里沒譜，可她不能讓寧香也這樣，閃爍眼神安撫她道：“只要事情還沒進入到最差的地步，那就一定還是有轉機的！放輕松點，別胡思亂想。”

　　她話說完沒多久，一直沒什麼動靜的屋內響起了碧水峰峰主虞叢的聲音。

　　“小瀅，帶著寧香進來吧。”

　　屋內的虞叢正盥洗著雙手，本就矮小的身體此刻似乎又矮了一大截。

　　他那張長了不少老人斑的面在看見寧香擔憂目光時側開一些，不太敢看向她。

　　顧瀅跟著虞叢這麼些年，還是頭一次見他這副模樣，心里的不安在此刻慢慢放大，但還是強撐住，出聲打破了室內寂靜。

　　“師尊，程景他情況到底如何？可還有救治的希望？”

　　程景靠在窗邊矮榻，整個人許多到呼吸都很微弱。

　　寧香已經坐到他身側，卻不敢伸手去碰他。

　　好像他已經變成了易碎的陶瓷娃娃，只要她一伸手，就會直接變得四分五裂。

　　虞叢沉沉嘆了一口氣，實話實話：“目前來看，還是盡早想想，如何陪他度過剩下的最后一段時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