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如果不是她悄然將皇帝往這邊引,或許還要許久,還未必能發現這里。
他們的前方是小溪,可抬眼往遠處望去,這條小溪似乎越變越寬……
上輩子徐令儀想著賭一把。
結果她賭對了,她用藤蔓揉成麻繩,再用這些繩子將木頭綁在一起,做了一個簡單的木筏。
在水上漂了快七天,才到距離京城差不多五天腳程的城鎮。
“儀兒,你敢試試嗎?”皇帝抬眸望向她。
“當然。”徐令儀點頭:“臣女很想回京城。”
回去了就能徹底報仇了,祖母她們想必這段數日日子過得十分不錯,怕是早就以為她死了,正心中歡喜。
等她回去,她們應該是笑不出來了。
只要想到她們看到她還活著時的臉,她就心中興奮。
她們怕是不會知道,日后見到她的第一面,會是她們今后人生之中最開心的一天。
“這里不好嗎?”皇帝眼眸深邃。
她或許是掛念親人,可有沒有念著謝懷行的緣故在呢?
皇帝心中忍不住猜疑發散,知道她喜歡謝懷行后,他便對謝懷行再無任何好感。
“其實若不是怕親人擔憂,在這里過一輩子似乎也沒什麼,這里與世隔絕,只有我們彼此二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你若是覺得艱苦,家中一應事物我來做。”
徐令儀垂下頭,她緩緩搖頭,“可臣女還是想回去,外面有美食美酒、華衣美服……若是陛下您回去了,還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地位,您難道就不掛念嗎?”
皇帝沉靜的臉龐似水一般平靜:“這些都是身外之物,于朕而言并不重要。”
徐令儀早就看出來了,皇帝并不是看中權力的人。
他或許本應該去做一個閑散的王爺,到處云游四海。
“那陛下……您是不愿回去嗎?”徐令儀試探問。
“不。”
皇帝眼眸幽深,他凝視她:“你想回,那朕便也只想回去,同你一起。”
她于他而言并非身外之物。
之后的幾天里,皇帝便開始砍伐樹木。
他們在那個房子之前便發現了農具,還有斧頭。
這比徐令儀前世的境況好上太多。
“臣女也來幫陛下吧,不論是砍樹還是搓麻繩,臣女都是可以幫的上忙的,您是陛下,您都在忙,臣女怎麼能坐著呢?”
做木筏的事情,都是皇帝一人在做,他根本不讓徐令儀插手。
“儀兒,朕是男子,這些事本就該我做的。”皇帝并不想她同自己這般生疏。
“你最近不是有些頭暈困乏嗎?便回去休息吧。”
皇帝牽過徐令儀的手,她會劍法,可手心卻毫無練武之人的粗糙和薄繭。
有些人或許生來便天生麗質,傾國傾城。
他怎麼舍得她去做這些粗活。
徐令儀再一次“被動”坐享其成,在皇帝苦哈哈的砍樹時,她就在柔軟的床上睡覺。
甚至等她睡醒時,皇帝已經回來還做好了飯食。
最初皇帝的手藝確實不敢恭維,可到今天應該可以。
皇帝沒日沒夜的砍樹,耗時幾天,他們的木筏做好了,比徐令儀前世做的那個要好上很多。
“如何?”皇帝問。
“陛下太厲害了。”徐令儀裝作驚訝,該夸她還是會夸的。
“若是臣女,必然做不出這樣好的木筏。”
“儀兒不要妄自菲薄。”
他們準備了差不多十天干糧,但應該只需要七天就能到達陸地。
徐令儀不確定平安符的效力會有多強,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遇到雷雨天氣。
但上輩子她遇到過,說是死里逃生也不為過。
這輩子有好幾個平安符在身,運氣應該會好很多吧。
“走吧。”皇帝親手關上他們住了許久的木屋,封好圍欄那一刻。
皇帝心中格外悵然,他回頭忍不住看了許多次。
“陛下……”徐令儀也斂下眼眸,“您也舍不得這里嗎?”
皇帝點頭,“這一次離開,或許便一輩子都不可能回來了。”
徐令儀低頭,似乎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皇帝卻主動開口,“無事的,雖然遺憾要與此地永別,但朕會一直記得,與你在這里相互扶持、生死與共的日子。”
重要的不是地方,而是她。
在水上漂泊的日子很辛苦,加上最近是冬日,氣溫很低。
哪怕他們帶上了那個木屋的衣服,身上穿了不少。
哪怕晚上都是皇帝在熬,她還能睡上覺。
可徐令儀依然有些撐不住。
或許是因為她已經懷上孩子的緣故。
在第六天的時候,徐令儀已經什麼都不想吃了。
她只能告訴自己還差一天,應該就能結束這樣的苦日子。
若不是為了報復謝懷行,她何苦這般呢?
每當想起這些,徐令儀對謝懷行的恨意就更深一層。
“儀兒。”皇帝扶住她,眼眸中滿是擔憂,“還是要吃一些,如若不然,你如何能熬得住。”
皇帝心中不后悔是不可能的。
這已經是第六天了,他們在海上漂泊著,依然沒有盡頭。
或許他們未必能出去,還會喪命于此。
尤其是此刻,徐令儀這般虛弱。
“陛下,我不想吃。”徐令儀輕輕搖頭。
在水上漂泊加上又有孩子,她已經開始吃什麼吐什麼了。
所幸最后一天里,他們并未碰到任何極端的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