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鄭重。
徐令儀不需要他的感謝,她只需要他站在她這一邊,只需要他給她和她的孩子權勢就行。
“陛下。”徐令儀聲音太過虛弱,“這是臣妾分內的事情……”
雖然皇帝確實應該感激她,若沒有她,他也不可能再有孩子。
但她嘴上當然不能承認。
皇帝伸手捂住她的嘴,打斷她的話,語氣溫柔的不像話。
他看向她此時滿目都是柔情:“你好好休息,朕知道你累了,不打擾你,你安心睡吧。”
他注意到徐令儀的眼睛睜不開,顯然是精力耗盡了。
他怎麼舍得再繼續跟她說話,讓她不能休息呢。
皇帝看完徐令儀,又去看太后。
他剛來沒多久,太后便醒了。
“如何?”太后問的也是這一句。
皇帝看到她手在不停顫抖,顯然是緊張到了極點。
皇帝不敢賣關子,連忙開口:“母后,徐氏平安生下一個皇子。”
太后嘴唇顫抖眼睛發紅紅,她緊緊握住皇帝手,力道極大:“皇帝,哀家沒有聽錯對嗎,是個皇子?”
皇帝回握住太后的雙手,用力點頭:“母后,您沒聽錯,孩子因為是早產,有些瘦弱,朕剛才去問了太醫,太醫說可以德妃親喂一段時日,日后再精心養護便可,宮里人手這麼多,養好皇子還是沒問題的。”
太后聽完心中稍稍放下心:“快帶哀家去看看哀家的寶貝金孫。”
見到孩子的第一眼,太后就忍不住落淚。
這麼多年為皇帝子嗣的擔憂,在這一刻終于得到了緩解。
只要這個孩子平安長大,皇帝便能有繼承人了。
“孩子長的像皇帝,跟你小時候一模一樣,一樣好看。”
其實這麼小的孩子看不出來什麼,但落在太后眼里,她的孫子就是哪里都像皇帝。
太后和皇帝又看了孩子許久,就算小孩子此時都是睡覺,太后也覺得這個孩子格外可愛靈動。
“德妃如何了?”太后這才想起來徐令儀,她心中不免懊悔,太后很明白,若沒有徐令儀,便沒有這個孩子。
她剛才太過高興了。
“德妃也沒事,只是接下來這段時間要好好坐月子。”
太后心中松了一口氣,這多年后宮里只有徐令儀一個人能生,說明她就是他們皇室那個福星。
“你要好好對徐氏,她這一次吃了苦。”太后想到了這一次火災。
“皇帝查出來是誰做的嗎?”
皇帝點頭,張總管動作很快,這件事情其實也不難查。
李廢妃不見了,這一次徐令儀的宮殿內又找出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體。
“是李廢妃放的火。”皇帝開口。
太后嘆氣,她心中的猜測在這一刻得到了驗證。
太后沉默許久才緩緩開口,“是哀家和皇帝的好日子過久了,人老了心也軟了,不像年輕時候殺伐果斷,反而差點良成大禍。”
“徐氏是運氣極好,所以被救出來了,碰到早產,也能平安生產,母子平安,可這其中只要有一個地方稍有不慎……哀家不敢想。”
皇帝知道太后的感受,他們母子是感同身受的,在這一刻皇帝都深深后怕著。
昨天夜晚,一切都太過驚險。
“明華也有參與對嗎?”太后繼續問。
皇帝點頭。
太后深深嘆氣,她眼神格外失望又哀傷。
“皇帝打算如何處置這件事?”
皇帝沉思后開口。
“李廢妃已經死了,但謀害皇嗣是重罪,她的家人朕打算全都從嚴處理,直接誅殺以儆效尤,讓不管是朝堂還是后宮,不敢再起任何心思。”
太后點頭,“這樣很好。”
太后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開口問:“那皇帝打算如何處置明華?”
“母后覺得呢?”皇帝拿不定主意。
他的孩子少的可憐,活到如今這個年歲,才只有一兒一女。
皇子此時才剛出生,又是早產。
小孩子的夭折率本就很高,皇帝自己心中也沒有把握,他的皇子一定能長到成人。
這些心中隱隱的擔憂,他沒有表露分毫,更不會說出口。
他對皇子太過愛重,這些擔憂說出口,皇帝甚至都怕成了詛咒,對孩子不利。
可若孩子假如以后真出什麼意外,他又處死明華,他在這個世上便一個血脈都沒有了。
太后轉動著手里的佛珠,她臉上浮現掙扎,最后還是做了決定:“留下明華一條命,其他怎麼處置,你便交給德妃吧,這一次她是苦主。”
“徐氏為你生下了唯一的皇子,這本就是她的功勞,不能寒了她的心,況且日后你們不一定只有這一個孩子。”
太后還是寄希望于徐令儀能繼續生的。
有一個皇子雖已是謝天謝地了,感謝祖宗了。
可人都是這樣,有了一個邊想要更多,而且一個皇子總歸是太過冒險。
這意味著這個孩子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意外,可孩子如今是早產,導致看著太過瘦弱。
她甚至都不敢伸手去抱。
況且很多正常足月生下來的孩子,生在大戶人家即使仔細照看,一次風寒便能奪走幼兒的性命,何況他還沒有種痘。
“明華若是要怪就來怪哀家吧。”太后只打算留她一條命,其他的就看德妃怎麼處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