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暄妍一怔,隨即喚了句“陛下”,攔住齊朝策后面的話,讓宮人先退下。
“只是給孩子取個名字,何至于如此?”齊朝策失笑道。
話雖是這般說,但也沒攔下宮人不讓走。
等宮人退下,林暄妍才道:“嬪妾覺得,暫時先不給孩子取名,先取個小名可好?”
“為何?”齊朝策納悶,“朕剛剛去看了,賀太醫醫術高明,孩子很健康,直接取名上玉碟不好嗎?”
不好,當然不好,宮里的孩子就大皇子與齊昀初是一出生就取了正經的名字的。
但這兩個孩子,一個是長子,一個是長女,有點優待在情理之中。
而她的小皇子,非嫡非長,一出生就上玉碟,難免惹人眼紅。
反正都會上玉碟,何苦急于這一時?
但林暄妍自然不會直接將這個理由拿出來說,雖然后宮的女子很多都不懷好意,可這種事能少拿到明面上來說就少說。
“嬪妾知道他是個健康的孩子,可擔憂了這麼久,嬪妾總是害怕……”林暄妍咬唇,“齊郎,名字承載了太多的含義,嬪妾擔心他還太小,承擔不起。”
這個理由完全讓齊朝策拒絕不了,沉默了半晌便道:“朕來時天在下雨,就喚他‘澤’吧。”
“阿澤,可好?”
澤有雨露之意,也比直接喚作“阿雨”、“阿水”好聽些。
“陛下取的名字都好。”林暄妍沖著齊朝策軟聲笑道,嘴角微揚的弧度染著甜蜜的味道。
齊朝策原本聽著林暄妍說的話,心情還有些沉重,眼下也沒忍住跟著笑了起來。
取個小名就小名唄,難道這還能妨礙什麼嗎?
齊朝策沒在明光園待許久,一來是明天還得上朝,二來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林暄妍才生完孩子,就要算排惡露,也不能坐許久。
所以齊朝策只在明光園用過午膳,就又回了皇宮。
不過在他走之前,吩咐給明光園的宮人賞了一個月的月銀,賀太醫的賞賜就更多了,差點沒閃花了沒見過世面的賀太醫的眼睛。
而林暄妍自然也少不了給賀太醫的賞賜,除了明面上的,還另外讓之柳私底下又包了五百兩的銀票。
賀太醫原本還偷摸瞄著一旁的流光溢彩黃金珠寶,突然手里被塞了一個荷包,這動作這觸感,都讓他極其熟悉。
……
林暄妍睡了一覺醒來,正值暮色四合,精神頭也好了許多。
之柳端來了易克化的膳食,一邊服侍著林暄妍用膳,一邊給她講趣事。
“娘娘,您是不知賀太醫收到荷包時的反應,”之柳噗嗤一笑,“就跟燙手山芋似的,差點就將荷包給扔了。”
林暄妍也笑,第一次塞了個五百兩銀票的荷包,就將賀太醫給綁上了賊船,這次又塞了一個,意思不言而喻。
賀太醫想就此與她分道揚鑣?絕無可能。
香珠姑姑則是道:“您睡覺時,公主在小皇子房里待了許久,就趴在小皇子的床頭看著。”
“哎呦,要是奴婢會畫畫就好了,定要將那幕給您畫下來才好。”
哪里還記得幾個月前說的“不喜歡弟弟”的言論。
“初兒呢,還在看阿澤?”林暄妍笑問道。
之柳點頭,“奴婢們說您要靜養,公主便自已一個人用了晚膳,現在又去了小皇子房里。”
“無事,讓初兒進來陪我說說話也是好的。”林暄妍道。
先前齊昀初哭鬧,純粹是因為擔憂她。
而她之所以讓宮人趁齊昀初睡著時就抱遠點,也正是想著院子一盆盆血水帶來的血腥味,會讓齊昀初害怕。
雖然當初懷上齊昀初,是為了躲避巫蠱之禍的牽連,但她真的很慶幸上天賜給了她這樣的一個女兒。
也有調皮的時候,但小孩哪有不調皮的呢?更多的是乖巧懂事,時常讓她感到貼心溫暖。
果然等齊昀初再次進來時,沒有再哭鬧,只是壓低了聲音問:“母妃,你好點了嗎?”
林暄妍也跟著她壓低聲音道:“看到初兒,母妃就覺得好多了。”
“真的?”一高興,齊昀初就忘記壓低聲音了,隨后有趕緊捂住嘴。
看得林暄妍失笑不已,“捂住嘴做什麼?”
“嬤嬤與姑姑們都說,母妃要靜養,所以初兒要小聲說話,才能不打擾到母妃。”
林暄妍的心當即就軟了下來。
其實剛生完孩子,下身怎麼可能瞬間失去了痛覺,只是沒有生產時那般感覺整個身體都被劈開了般疼痛。
但此刻聽到齊昀初的話,林暄妍真的就感覺下體都沒有那麼痛了。
“沒有關系,初兒像平常一樣說話就可以了,不會打擾到母妃休息的。”林暄妍揉了揉齊昀初的頭,溫柔笑道。
齊昀初看了看一旁的香珠姑姑等人,見她們沒有異議,這才也跟著笑。
于是也壯著膽子道:“母妃以后可不可以不生孩子了?”
林暄妍一怔,試探著問道:“初兒為什麼不想要母妃生孩子了?”
難道還是因為“不喜歡弟弟”嗎?
齊昀初搖頭,她也不知道怎麼回答,整張小臉都皺在了一起,想了許多才道:“我害怕,我害怕母妃不見了,我想母妃一直都在初兒身邊。”
一旁的香珠姑姑忍不住笑了,“娘娘只是暫時不在,公主不必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