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朝策朝大皇子招手。
山頂上早就有了宮人候著,也不必擔心兩個小孩上去沒人看著,至于齊朝策,哪里會撇下林暄妍一個人爬山呢。
輕功不必順著彎繞的石階拾級而上,直接在林間幾次起落,就直接到了山頂。
就是耳朵有些不適,一開始只有齊昀初一個人激動歡呼,沒兩下大皇子就止不住興奮了,跟著一塊兒高呼。
吩咐了幾句宮人,齊朝策便又重新用輕功回到林暄妍身邊。
齊朝策回來時,手里還捏著一朵菊花。
林暄妍幾乎是瞬間就被他手中的菊花給吸引了過去,這小小的一朵菊花上,竟有兩種顏色——
中心是紅色,越往外顏色越淡,最后一圈直接成了白色。
像是一點朱砂滴落進了水中,暈染了開來。
齊朝策看到了林暄妍的視線,走過來揚唇笑道:“朕就知道你會喜歡,特意摘了下來。”
“花開折易長成難,”林暄妍笑起來,“陛下將他折下來,可就瞧不了多久了。”
齊朝策卻笑道:“朕只知道‘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說罷,齊朝策拿著花枝欲往林暄妍的發間簪去,“朕瞧著此花配你正好。”
卻不料林暄妍聽了這話卻是下意識的往后退了一步,“陛下……”
齊朝策不解,就聽林暄妍道:“陛下,嬪妾哪能戴正紅的花。”
第414章 輾轉反側
秋日的風在含霧山肆無忌憚的奔走,吹動常青樹的枝丫,正好帶來了一片樹蔭,將融融暖意的陽光遮住,陰寒登時就從四面八方蔓延了過來。
但風兒向來沒有耐心,來了瞬息片刻,便沒耐心的追逐著落花去了別處。
陽光重新在這里灑落,齊朝策捏著花,卻覺得心頭仍漸有涼意蔓延。
齊朝策擺手讓宮人退下,不由分說的又走上前去,將花插進林暄妍的發間。
“含霧山沒有旁人,戴著也無妨,”齊朝策抬起林暄妍的下巴,“就當在宮外。”
“娘子。”齊朝策輕聲喚道。
林暄妍的眼睛瞬間就睜大了,慌亂的都不知該如何稱呼,將“陛下”與“齊郎”顛來倒去的喚了幾遍,始終沒敢出喚出那兩個字。
然后趕在齊朝策開日前道:“陛下,這不合規矩。”
這下好了,連“齊郎”也不喚了。
緊接著又道:“宮里就宮里,嬪妾是陛下的嬪妃,豈可逾矩。”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齊朝策這下算是見識到了。
明明每次他來,見到他時都很開心,恨不得時時刻刻粘著他,但偏偏又說“不可逾矩”、“后悔進宮”。
哪怕是死在流放路上、死在嶺南,也后悔進宮。
“……如果你不喜歡,便隨你的心意來吧,”齊朝策的目光落在林暄妍鬢發間的花上,“花很稱你,就不必取下來了。”
“走吧,不要讓初兒她們等久了。”齊朝策挪開目光,轉身欲走。
林暄妍拽住齊朝策的衣袖,在他看過來時,蹙眉問道:“陛下怎麼了?”
“如果夫君喜歡,嬪、我今日便不做宮里的娘娘,只當夫君的娘子。”
“夫君。”林暄妍抿緊唇角,朝齊朝策笑道。
好不容易得償所愿,齊朝策卻覺得心頭好像有什麼東西被哽住了,不上不下壓的難受。
齊朝策沒再說什麼,直到今日回宮前也沒再提起這個話題。
……
是夜。
之柳坐在寢殿的踏床上,擔憂問道:“娘娘,會不會過頭,陛下反而不來了?”
這話也不算無的放矢,畢竟逃避是人的天性,如果產生的愧疚感太多,而又無法緩解,避而不見是很有可能的。
林暄妍揚了揚手中的書,漫不經心道:“虧你看了這麼多情情愛愛的故事,怎麼還是半點都不懂?”
“書是書,哪能與現實相提并論?”之柳反駁,“何況書里也不寫皇帝與娘娘的故事呀。”
三年前,她懷初兒時,也是利用皇帝的愧疚感,不僅沒有被牽連獲罪,反倒接連步步晉升。
如今都過了三年,她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怎麼也得重了幾分。
至于是幾分,就得看皇帝會為她做到哪種地步,反正扳倒皇后是一定的,她有這個自信。
之柳沒得到林暄妍的回答,撅了噘嘴,氣鼓鼓道:“娘娘,天晚了,您該睡了,這故事明日再看吧。”
林暄妍才不理她,一心二用問道:“賀太醫的銀子送到了嗎?”
“奴婢早就送到……”之柳點頭,點到一半發覺不對勁,“娘娘,奴婢不是早就同您說過了嗎?”
“是嗎?”林暄妍頭也不抬的翻了一頁,“你再去問問賀太醫,除了銀子還有沒有缺的。”
“娘娘!”之柳知道不對在哪了。
前些時日將賀太醫的需求說了之后,林暄妍就給了一百兩的銀票讓之柳給過去,剩下的錢自然是要等事成之后才能給。
否則要是讓賀太醫覺得,林暄妍這兒是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錢莊,動不動就來要點錢可咋辦。
少少的給點甜頭可以,不能被他拿捏了。
所以現在的林暄妍怎麼說得出,去問賀太醫還有什麼缺的呢?
“娘娘,您又忽悠奴婢,您分明就是舍不得放下手中的話本子!”之柳重重的哼了一聲。
說歸說,之柳沒敢上手去搶。
聽到控訴,林暄妍頭也沒抬的朝之柳噓了一聲,“我看完這點就睡。”